第41段(3 / 3)

長夜漫漫,你卻無法入眠;但比起夜不能寐,反而更怕睡去。因為你不知道半夜的某個時刻,自己會不會忽然醒來。那時,空對著冷冰冰的黑暗,你心中最柔軟最單薄的部分將被狠狠剜痛,你隻好長久地坐在床邊,默默地流淚。

……_思_兔_網_

林沛然走後,鄭文軒生了一場大病。

他失魂落魄,再也不見往日裏旭日般的蓬勃朝氣。他變得寡言而沉默,甚至辭了職,日夜難分地悶在家裏,怎麼也不肯出門。

曾經被他視為立身之本的東西,在林沛然不在了之後,好像一下子就沒有了任何意義。他不願再回到崗位上去,這份工作就如同一個時時提醒他的高亮標簽,他在位置上每待一秒,都會無法停止地想:他就是因為太在乎這個飯碗,才失去了林沛然。

他張了張口,飽含深情的情話在喉間膠著,然後背後忽然就聽到另一個人的聲音:

“……鄭文軒?”

他回過頭,看到白玉抱著兩捧花站在他身後。

老同學見麵,也隻是互相點點頭。

白玉放下一捧在林沛然麵前,想了想,還是把空間都留給他們,轉身去了不遠處另一座碑前。

她以為自己隻是來挖掘一段過往,並不想負責拉這個了無生念的人走出來,但鄭文軒在回憶裏痛不欲生的時候,她的心也跟著被一起切成碎片。

她踹了鄭文軒一腳,“……你起來,做出點樣子,讓沛沛知道他沒看錯人。他到最後都相信著你,你就這樣讓他死了也不能心安嗎?”

“……”鄭文軒眼前模糊一片,“他若聽得到我的聲音,我懇求他把我的一切都奪走……我的記憶,我的情感,我的生命……什麼也別留下。”

他問,“你忘得掉一個甘願讓你付出一切的人嗎?”

“我忘不掉……就連夢裏都忘不掉……他不在了,我的心也不在了;他死了,我的魂也跟著死了。這條命是欠他的,怎麼能讓他孤單一個人上路,我得陪著他啊……”

在他彈起這首歌的那一刻,他仿佛觸摸到了林沛然,有一瞬間,他的靈魂好像變成了林沛然的樣子,他感受著他寫下每一個和弦時的感受,體會著他演奏這首歌時是怎樣的心情……

相隔著生與死、現實和夢幻、人間與天堂、和橫亙在他們兩人之間無窮無盡的、無法跨越的時空,他的心和林沛然的心緊緊貼在了一起,以相同的頻率和節奏跳動著。

音樂流淌的時候,他甚至分不清現在活著的這個,究竟是鄭文軒還是林沛然。

如果活成他的樣子,沛然是不是就不會消失了呢?

鄭文軒這麼想著。

鄭文軒摸著自己的心髒,銀色的戒指在沉悶的跳動下,跟著它一起共振,“這心情究竟該怎麼形容呢……”

“是悲傷嗎……是想念……還是寂寞呢?”

他空望著被窗外的樹影侵得光影搖晃的天花板,又變成那尊沒有生氣的木偶。若不是他還在呼吸,姚樂陽幾乎都以為他已死了。

他靜靜淌著淚說:“我好想他……怎麼辦……我好想他……”

姚樂陽實在見不得人這副模樣。

“我知道自己該放手了,他身邊有人對他好,也許我安靜一段時間,他就能把我忘了,重新開始一段新的戀情……可我做不到……我放不下他,更不情願就這麼將他拱手讓人……我開始撩他,一點點勾起他的思慕……”

……

講著講著,對麵劈裏啪啦的鍵盤聲就斷了。

姚樂陽喊了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