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地自那些年輕的參謀麵前低頭而過,每經過一個人,都能聽見一聲放鬆的吐息,和一顆緊接著砰砰跳起的心髒,然後,阿念突然握住了一個人的手。.思.兔.網.
抓到你了,他嘴角露出一個很淡的笑,心中默念道。
他抬頭,那個軍官有著一顆長著黑色卷發的頭顱,此刻低垂著,隻有被阿念緊緊握住的手腕,不能自主地顫唞著。
阿念說:“你抬頭看我。”
那人剛抬頭,凱哈克4.05就抵在了他的額頭上,阿念冰冷地說:“是他。”
他用了陳述的語氣,不給人任何的反駁機會,黑發軍官張了張嘴,什麼也說不出來,身子如風中樹葉般不停顫唞。
副官呆了,他立刻轉向遊不殊,急切地哀求說:“遊帥,赫連宇不能殺啊!”
餘下的話不能宣之於眾,但每個人都心知肚明,甚至阿念或許都有所耳聞。赫連宇是赫連家主的長子,這個最為底蘊深厚的貴族世家無可爭議的繼承人。
遊不殊如果真的處決了赫連宇,不僅不會是什麼“鐵麵無私”的佳話,還會被懷疑是動用陰私手段排除異己,打壓其他貴族。
最不堪設想的是,從此之後遊家和赫連家的關係,再也無法挽回了,這兩個隱隱有分庭抗禮之勢的大族之間,將從一山不容二虎的尋常黨爭,變成不能泯滅的血海深仇。
遊不殊沒有看副官,也沒有再向阿念確認一遍他沒有認錯。到了這個時候,如果不是赫連宇的話,副官早就把真凶供出來了,死了誰都不能死了赫連家大公子。
副官心一橫,直接跪倒在地上,說:“是我!元帥,是我對念醫生圖謀不軌!我自己做的我一人擔。”他扭頭衝阿念嘶吼道:“你來啊,來殺我!往這開槍!”
赫連宇此時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求生的欲望讓他不顧一切握住了阿念持槍的手,咬著牙說:“念醫生,你不能殺我,否則我家裏人不會讓你好過的。你就算為自己想一想,放我一馬,之後你想要什麼我都能為你辦到。你也聽到了,我是赫連家的人……”
他的話沒說完,眼神呆滯了片刻,搖晃了一下,隨即軟軟地倒在地上,化成一堆灰燼。
所有人都沒有聲息了,一雙雙眼睛帶著惶惑,看向阿念。
阿念往後退了一步,眼睛看向遊不殊,說:“後悔嗎?”
他伸出手,把槍柄向遊不殊遞去。
遊不殊仍然是沉靜模樣,他收下槍,插回武器帶,眼睛不眨說:“有什麼好後悔的?”
“遊帥,”一個參謀出列,朝遊不殊敬了個軍禮,“赫連宇死於與帝國部隊的混戰之中,我可以作證。”
其他參謀應聲而道:“我等都可以作證!”
遊不殊是這些年輕軍官的精神領袖,在部隊中沒有人不敬仰自家遊帥,在他們而言,成為遊不殊的親兵是比高人一等的軍銜與勳章更大的榮耀。相較之下,赫連宇留給他們的那點同袍情誼,甚至貴族之間的利益相交,在熱血的軍人看來都不值一提。
他們不在意撒下這個彌天大謊,把赫連宇的死掩蓋成一個戰爭中每天都會發生的意外。
副官立刻振奮了精神,他狂喜著看向遊不殊,等待著上司的默許。
他肯定地認為遊不殊會同意這個說辭,有什麼好不同意的呢?即使對於念醫生來說,這都是一樁絕頂好事:如果赫連家知道是一個小俘虜殺掉了他們金貴的繼承人,念醫生無疑會死得很慘。
遊不殊平靜地環視了一周,突然隨意地笑了出來,他拿起自己的軍帽,聳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