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今上層們通用的語言裏,元老隻有一個指代。
蘇瑟很快就明白赫連定的打算是什麼了。
“這兩天警衛隊換了一批人,”蘇瑟闖進陸名揚的辦公室,陳述道。
“基地的正常換崗罷了。”陸名揚抬頭看了他一眼。
“一艘戰列艦莫名失蹤,執政院打報告給我說中央銀行的儲備被調用,陸名揚,別當我是個傻子。”
陸名揚十指按在桌子上,點頭說:“就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戰事緊張,耶戈爾不會再留在天琴座,這是上麵的意思。”
蘇瑟後退了一步,臉色不好:“我原以為你們對這一仗很有把握。”
“對方是軍事天才,我沒有直接同他交過手,然而共和國已經一場都輸不起了。”陸名揚說,“如果有可能我甚至希望你同耶戈爾一起走,有備無患,但你現在的身份太惹眼了。民心不能動搖。”
蘇瑟攥緊了拳頭,問:“你們什麼時候送他走?”
“明天早上,隨同有一支最可靠的衛隊,足以維持五十年的生命循環係統,以及元老現在能支配的大部分財富。如果共和國贏了,軍艦會立刻返航。不然的話,會一直駛向武仙座尋求政治庇護,如果我們運氣夠好,在流亡的途中就能同他們會合。”
“他甚至都沒有恢複意識。”蘇瑟驚愕地反駁。
“阿爾戈斯隨時會遭到襲擊,而把他送回奧菲斯的話,就什麼都瞞不住了。”陸名揚無奈一笑,“而且你覺得,如果耶戈爾恢複了神智,他會同意流亡計劃嗎?”
蘇瑟啞口無言。
按照原定計劃,軍艦今晚就會啟航,但是赫連定臨時改變了主意,他向陸名揚要求道:“我要最後見他一麵,在阿爾戈斯。”
這一次秘密訪問非常倉促,但是元老的安全問題事關重大,表麵上在阿爾戈斯什麼都沒有發生,巡航的艦船還是和往日一樣多,到了日落時分隻有指揮部大樓還燈火通明。但深入基地內部,就會發現衛兵比平時足足增加了三倍。
除了最高長官之外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入夜之後一艘小型戰艦混在從奧菲斯來的物資運輸船隊中降落。赫連定踏上地麵的那一刻,整個阿爾戈斯都進入了戰備狀態,起碼有三千支槍同時推開了保險。
位高權重的元老沉默著在陸名揚的帶領下步入指揮部,他們的目的地有層層軍人把守,在見到赫連定時紛紛行禮,讓開了一條路。
赫連定推開了門。
耶戈爾在那一刻敏銳地跳了起來,抓住他的餅幹袋躲了起來,留下鋪了一地的玩具。
赫連定輕車熟路地從桌子底下把他揪出來的時候,耶戈爾終於哭出了聲。
他的手遮住自己的眼睛,腳趾蜷起,把臉埋在蓬鬆的發裏。赫連定笑了起來,把他摟在懷裏輕輕拍他的背:“耶戈,耶戈睜開眼睛,別怕,是哥哥在。”
或許是某種童年記憶起了效用,耶戈爾漸漸停住了哭泣,他打著嗝兒,從袋子裏掏出塊圓形的餅幹委委屈屈地往嘴裏塞,赫連定柔聲對他說:“別急,別嗆到自己。”
很難相信此刻半跪在地上的男人是使得整個共和國變成一片狼藉的罪魁禍首,正如很難相信魔鬼其實也是有弱點的凡人。耶戈爾又捏起一塊餅幹,顫顫巍巍地舉起在赫連定麵前。
他微笑著把餅幹咬了一口,隨即有侍從不由分說地走近前來把餅幹袋子整個奪走。元老不能入口任何不經檢查的食物,這是原則。
陷在幼年狀態的秘書長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他不停地蹬腿,雙手拍打著赫連定。赫連定咽下那一口餅幹,厲聲說:“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