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死了那一次,我就不會知道,愛一個人竟然是這種滋味,一個從來沒在這個時代裏活過的人,在曆史裏埋葬了的人,在甄辰遊的世界裏100年前的俄國皇儲阿列克謝隻是一個從未引起過注意的背景噪點,而現在我都還能記起耶戈爾手指的溫度和沉思時的模樣。到底什麼是真實,什麼是幻影,我還不能勘破,但是讓我擺脫凡人的宿命的,不是財富,也不是天琴座的皇位,是耶戈爾。”
他緩緩轉過身來,看向言靜也:“所以我把這個選擇交給你。”
言靜也渾身一顫,隻聽他繼續說:“你懷疑我很久了吧,靜也,但是木已成舟,天琴座現在是我的,你也毫無後悔的餘地,隻能請願回河岸基地裝聾作啞。但我現在給你這個機會。”
他解下大衣裏的凱哈克,輕輕拋擲到雪地上,閃過一道銀光。
“你可以選擇帶著基因樣本獨自回天琴座,我會給你一紙文書,聲明我是自願留在地球。兵權在你和遊錚手上,天琴座出不了亂子,恢複共和製還是重新擁立個皇帝,隨便你們,我隻要求你們照顧好耶戈爾。”
他慢條斯理地說:“這樣,你也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李斯科了。你應該清楚的,一個軍隊指揮官和一個行政大臣,隻要我還在位一日,就不可能允許你們在一起。”
“做出你的選擇吧。”
耶戈爾恢複視力後看見的第一個人是蘇瑟。
對於一個眼盲了很久的人,他的笑容可能太過絢爛了一點,以至於耶戈爾微微蹙起眉頭,把他伸出的手指頭推到一邊。
為了治療,他被強製進入昏迷狀態很久,因此此刻起床氣格外嚴重,直接問道:“遊競人呢?”
言靜也和蘇瑟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
耶戈爾耐心地等了一會,又開口問道:“遊競呢?”
最後還是蘇瑟鼓起勇氣,說:“他留在了地球。”
“哦?”耶戈爾說,“他什麼時候回來?”
還是沉默。
“別告訴我,他不準備回來了。”耶戈爾慢悠悠地說。
“陛下有讓我帶話……”
“派兵去地球吧。”耶戈爾打斷了他,語氣清清淡淡,好像在說“今天出去散步吧”。
“殿下……”
“他不想回來是嗎?那就把他逮回來。”
“……也沒這個必要吧?”
耶戈爾左看看,右看看,仰起下巴說:“我記得天琴座已經是君主製國家了?我的命令還不奏效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言靜也連連擺手,他並不是善於言辭的人,此刻急得麵頰緋紅。
蘇瑟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到耶戈爾麵前,忍無可忍道:“你讓人把話說完行不行?”
耶戈爾漠然地看了看他那隻手,道:“沒什麼好說的,我教出了這麼個不成器的統治者,他要撂攤子,也得我親手廢了他。”
“我好害怕啊。”遊競朗聲從正殿門口走進來,單隻手背在身後,笑容隨著陽光一起落在殿中。
言靜也到現在才找到機會把自己的話補完:“我想說,陛下不是不回來了,隻是有事情耽誤了。”
“不怪你,”遊競衝他笑笑,目光轉在耶戈爾身上,“皇後太凶了。”
耶戈爾剛想發怒,遊競又以手抵額,作了一個告饒的姿勢:“也不怪皇後,皇後是下嫁,委屈了。”
一個花瓶帶著風砸在他腳下,遊競輕巧地閃開,順手一撈,抱著花瓶走到耶戈爾跟前,穩穩放在桌子上,然後攬住了他。
在座都是人精,再不知道告辭,也就不用在奧菲斯混了。待眾人散盡,遊競把耶戈爾又往懷裏帶了帶,低聲問:“你終於願意承認了,你離不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