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兒,她不是死掉就是瘋掉。
“蘇……怎麼……沒事……要不要叫……振作點……”朦朦朧朧的視界裏突兀地出現了一個人影,斷斷續續的詞句鑽進了耳裏,一片混沌的大腦卻來不及做出反應。
但是明顯感覺到有人的蘇槿卻下意識地關閉了身體機能陷入沉睡。
真希望他們不會把自己當成死人一樣處理掉。蘇槿理智尚存的最後一刻是這樣想著的。
隻是蘇槿卻沒想到這一睡便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長到待她蘇醒後薑國已經到了不堪一擊的境地了。而龍陽卻不顧祖規和眾人的反對,開啟了曆代相傳的魔劍手卷,開始招集方士鑄魔劍。
她醒來時,被派來負責照顧她的宮女玉華憂心忡忡地告訴了她這些。
匆匆地整理了下衣服,蘇槿順應著玉佩的感應潛入了王宮地下的密室內,卻意外地發現了龍葵。
“啊!”龍葵看見了蘇槿,小聲地驚呼,卻被蘇槿捂住了嘴。
“噓!小心被發現。”蘇槿低聲警告。
鑄劍爐前,蘇槿聽見龍陽與那個方士間的談話——
“……需時多久?”
“一百八十三天。”
“好!這一百八十三天裏,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堅守薑都城!”
看見轉身欲走的龍陽,方士出聲阻止:“太子且慢!這魔劍鑄成,還欠一件重要的東西。”
“什麼東西?”龍陽問。
“還需要一隻道行上千年的天狐的九條狐尾。”
正與龍葵竊聽的蘇槿霎時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凝結了起來。
龍陽怒道:“這是為何?你當初並沒有說這些!”
方士回答:“太子請先息怒,這件事情微臣也是才想到,這魔劍極陰,所以需要以極陰之物的血肉所鑄,這狐妖本就屬陰,而修成正果的天狐更是陰煞之至,煉出的魔劍自然也是強大至極。不過,還有其他東西可以代替……”
“……那是什麼?”
“是太子的至親血肉,若這血肉之軀投入這鑄劍爐中,也可煉出真正的魔劍。”
此時蘇槿可以感覺到手下龍葵的身體變得和她一樣的僵硬。
龍陽失控地揪住方士,怒吼道:“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你要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妹妹去死嗎!”
方士冷靜地回答:“這就是曆代君王封存魔劍的原因。”
龍陽臉沉了下去。
“不過,太子,這並不是毫無轉圜的餘地,這幾天經過我多次探查,已經可以確定天狐的方位了。”
“在哪裏!”
“就在宮內。”
“宮內?!那我現在可否派人去捉拿?”
“太子請稍安勿躁,這狐妖生性詭計多端,且善化人形,肉眼根本無法看出與常人間的區別。而這天狐又是六界最為強大的存在之一,要想捕捉並取下九尾並非易事,但是,有樣東西卻可以使妖物現形。那就是太子你的鮮血。”
“隻有太子你純陽之體的鮮血,才能使那狐妖現形!”
“好……我一定會捉到那隻狐妖。”
蘇槿攔住了想要過去的龍葵,丟下了一句:“公主殿下……我先回去了。”便臉色蒼白地退了出來。
跌跌撞撞地衝進了房門,蘇槿趴在榻上急促地喘熄,腦內不停重複著同一句話。
龍陽不會殺了她……龍陽不會殺了她!
身為天狐,她怎麼不明白斷掉九尾意味著什麼。
……這是要她去死啊。
想到這裏,蘇槿原本蒼白的容顏卻像是要哭出來了一般。
不會的!不會的,龍陽……飛蓬怎麼可能會讓她去死呢!這、這一定是騙人的!
可是龍陽怎麼會舍棄龍葵選擇他呢?
蘇槿將臉埋進枕內,心裏卻窒息般的難受了起來。
飛蓬怎麼可能會讓她去死啊……怎麼可能……
飛蓬……飛蓬……龍陽……龍陽……
她早就知道了,飛蓬不是龍陽,龍陽也不是飛蓬,轉世過後的他們,終究不會是一個人。
飛蓬有的是冷峻,他不可能會像龍陽那樣開懷地笑出來,同樣,龍陽隻是一個凡人,他也不會擁有飛蓬那令人仰望的高度。
但是每當她和龍陽在一起時,親自感觸到那熟悉的靈魂時還是會不由自主的,盲目地,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他就是飛蓬。
可每當她親手傳授龍陽那些飛蓬教給自己的武道時,她的內心又會清楚地說——他不是飛蓬!
她這幾年的虛度隻是妄想。
心中壓抑地讓蘇槿想要殺人,她從枕中抬起了頭,不自然的表情和布滿血絲的雙眼一瞬便恢複如常,再次掛上了大家熟悉的溫雅微笑。
無論如何,她也還是龍陽的老師,隻要做好自己就行了。
……隻要龍陽不做出那樣的事,她便可保他們安享一輩子的榮華富貴。
一切如常,蘇槿假裝沒有看見龍陽沉重的神情,微笑著用餐,微笑著交談,微笑著行走在這王宮深闈之間,微笑著回房間就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