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他把你領了回來。你不再是窩在我懷裏咿呀不清的嬰兒了,你已經開始蹣跚學步,口齒不清的喚著娘親。”尉遲婉兒的嘴角微微揚起。
“可是看到你,我就會嫉妒你的天真無邪,想起北遲恭那個賤人,你是他的血脈,一個瘋狂的念頭湧上心頭,我要讓你為我報仇,仇恨吞噬我的理智時,我已經忘記了你還是個孩子。”
“雪兒,你恨娘親對你這般狠心嗎?”尉遲婉兒抱緊了幕雪。
幕雪思考了一會兒,雖然尉遲婉兒對她確實有些狠心,但她心底卻沒有一絲恨意。她隻是同情她這麼不幸的遭遇。
“不恨。”幕雪咧著小虎牙答道,“隻是娘親,師父對娘親這麼好,娘親為什麼不和師父在一起呢?”
“以前是因為我心裏有人,現在,是我配不上。”尉遲婉兒慈愛地揉了揉幕雪的頭發,語氣透出一種荒涼,“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會發瘋,失去理智的我眼中隻有仇恨。”
幕雪伸出小小的胳膊抱著尉遲娘親,想給她些安慰,“娘親別難過,雪兒永遠在娘親身邊。”
尉遲婉兒有些驚愕,轉眼之間臉上溢滿了幸福。
幕雪蹦蹦跳跳地回到雪花宮。
顯然是裝小孩子裝上癮了,一時改不回來了。不過做個小孩子也不錯,無憂無慮,哭笑自由。
“阿晴姐姐早安,墨瞳哥哥好,淩晨叔叔你又帥了……”
在雪花宮混得久了,每個殺手的名字和性格幕雪早就爛熟於心。
阿晴正在擦拭自己的玄鞭,墨瞳麵無表情的從幕雪身邊擦身而過,淩晨驚得差點摔倒,這小丫頭片子哪裏看出他是叔叔輩的!不過後麵那句還不錯……呃,帥是什麼?
正往前走,迎麵撞上了一個高大的身軀,抬頭仰去,“宮主師父好。”
正打算溜走,卻被藍千繆一把抓起衣服,掂了起來,“該去石室了。”
“師父我就休息一天好不好?”
“從學者,不日進則日退。”
“……”
她現在好想用俄語罵人……
最後一次見到師父,是師父遭受江湖幫派圍攻之後,他身受重傷,不治身亡。
當然,這些隻是幕雪為了穩定人心編出的謊言。
那一天烏雲突變,江湖上一片血腥。
年僅五歲的幕雪猶如地獄歸來的修羅,隻身一人闖入五大幫派,取下幫主們的項上人頭懸掛在武林盟主的門前。
她在提醒江湖中的人,休要將江湖恩怨牽扯到雪花宮的身上,這些人頭,隻是弑殺她師父的懲罰。
那段時間江湖人人自危,對於這個神秘的雪花宮更加畏懼,而對於新任宮主——年僅五歲的紫瞳魔女更加不可小覷。
“我幕雪秉承尊師遺誌,繼承雪花宮宮主一職。”幕雪依舊穿著身濺滿各大幫派鮮血的黑衣站在雪花宮的大殿上,紫色的瞳孔中閃著寒光,“誰若是不服,皆可上前挑戰。”
大殿下的殺手們統一噤聲。
“我雪花宮絕不是任人欺辱的軟柿子,誰若傷我一寸,我必十寸奉還。”幕雪嬌小玲瓏的時候身子站在大殿的中央,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力量逼迫著殿下的人臣服於這個小小的女孩,她的聲音圓潤清脆,鏗鏘有力,“弑師之仇,必以血終。”
那一天,幕雪真的變了,如此威嚴的她讓冰芷感到陌生。
她知道是宮主的死使北遲雪迅速成長,她明白看到那一幕的震撼。
宮主的死並不是因為重傷,而是他殺。
走近玉璿閣的那一刻,她看見尉遲婉兒拿著匕首癱瘓在菩提樹下,鮮血淋漓的玄門中躺著熟睡的宮主。
他再也不會醒來,那張絕美的臉上濺滿了自己的鮮血。
幕雪靜靜地站在一旁,沒有驚恐,也沒有難過。
她隻是走向宮主,用小手慢慢蓋上他睜開的雙眼。
尉遲婉兒笑得痛徹心扉,淒厲的哭聲伴隨著笑聲刺耳。
匕首深深紮進了心口,她在自己女兒麵前自殺了。
“生不能同寢,但願死能同寐。把師父和娘親葬在一處吧。”
看著最親的兩個人的屍體,幕雪隻是歎了口氣,良久之後,幽幽地說道,“害娘親變成這樣的人,我一定讓他們付出慘痛的代價。”
冰芷仰望著耀眼的她,眼神滿是堅定。
她一定不離不棄地伴她身側,守護她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