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家的廚房從前天夜裏便開始忙碌,外席的酒菜換了四輪,終於結束了之後,又要開始準備夜間的內席。

內席直接用了喜久醉的菜單。式燕原本顧慮賓客不少,王廚子可能會忙不過來,提議過請獨樂樓做這頓滿月宴的。被成掌櫃和方管事知道了,兩個人帶上王廚子,直接找了式燕。自己東家添丁這種大喜事,怎麼能交由外人來做呢,就是當天喜久醉關門不做生意,也是要做好這個滿月宴的。

雲家廚房特地空出了個大灶給王廚子,其他人都在忙著做外席時,王廚子帶著夥計就開始準備晚上的菜肴了。有點空閑時,雲家廚房的人就都去圍觀王廚子。

夜幕降臨時,雲家門前的大燈籠亮了起來,紅彤彤的很喜慶。

客人陸陸續續到來,夏越在前頭招呼著,看到其羽和言久一同前來,趕緊迎了上去。

“兩位單獨來的?”

兩個人對夏越道了喜,其羽答道:“家父還有公事,跟爹爹他們要晚些才到。我是在街上遇到言久的,便一起先過來了。”

“太好了,”夏越鬆了口氣,看到兩位卿倌疑惑,才笑道,“可否勞煩二位到房裏陪陪式燕?離開席還有段時間,我擔心他會悶。”

其羽和言久對視了一眼,都笑了起來,他們兩個未成家的卿倌單獨坐在席上是太顯眼了些,可以先去看看式燕和寶寶,自然是點頭答應的。夏越忙喚了個侍從來給他們帶路。

式燕給寶寶洗了個澡,換了套新的衣裳,收拾得幹幹淨淨的,他自己也穿了兩日前才送來的新衣,爹兒二人就在房裏乖乖等著開席。

小侍從在房裏伺候,聽到敲門聲,便去開了門,認得門外其中一位是知府家的公子,與自家少夫人交情甚篤,便趕緊行了禮問了好,將人放進了屋內。

雖然並不覺得很悶,但突然看到友人來訪,式燕還是很驚喜的,有人陪著聊天,當然比自己待著要開心些。

言久與式燕是在拜神後第一次見麵,麵上還有些不自然,但仍是坦率地道了喜。

看到式燕懷裏的小寶寶時,兩個人都露出了很歡喜的笑容。

“他真可愛,”其羽小心地摸了摸寶寶的臉頰,“上回就想說了,這孩子眼睛好大,水汪汪的,像能照到人似的。”

言久也伸手握了握寶寶的小手,看到寶寶一臉好奇地看著他們,忍不住感歎:“真乖,看到生人他也不哭。我家弟弟以前哭得可嚴重了,滿月宴根本是從開席哭到散席。”

友人誇寶寶,式燕心裏又是開心又是自豪,忙招呼人到桌旁坐下,吩咐小侍從上茶水點心。

其羽和言久逗了會兒孩子,便開始問式燕的情況。兩個都是未出閨的卿倌,對生孩子一事顯得十分好奇,加上其羽也快成親了,自然更關心一些,想為自己日後做準備。式燕便耐心地給他們說,像是懷著時身上會有哪些不適,胃口會很奇怪,心情也會變化,孩子在腹中踢得用力了會疼,夜裏腿會抽筋等等,這種時候都要麻煩自己相公。

其羽和言久都是見過自己爹爹或侍爹爹懷著時的模樣的,隻道頗為受罪,卻不知竟然連丈夫一同折騰,聽式燕一說,都對自己父親感到敬佩起來。

“我就覺得,我生寶寶這麼順利,都是相公平時照顧得好,”式燕拍了拍懷裏的寶寶,道,“懷著孩子這幾個月,我是胖了,他倒瘦了。”

言久歎了口氣:“兩個人都辛苦,不過你的確是養得很好,廟裏看你氣色都是不錯的。”

說完了,他又笑著轉向其羽:“接下來就是你了,不過你那未來夫君倒是很順著你,想來也是會好好照顧你的。”

“你少打趣我,”其羽紅了紅臉,“倒想想你自己吧,不是說要式燕給你介紹麼,人在這兒,你怎麼不開口?”

式燕本來笑著看他們,一聽這話,便轉頭看向言久。

言久沒想到其羽直接把話說了出來,臉上不由得也紅了,皺著眉猶豫了一會兒,便有些破罐破摔似的一揚腦袋道:“我這就開口行了吧?式燕,還記得我問過你,你們那邊農家可有適齡的,人又不錯的郎官?”

想起年初二言久說過的話,式燕點了點頭:“我記著呢,隻是不知道你是否當真說的,你看你以前,都隻看得上城裏的。你若是當真的,我回頭就給你打聽去。”

“我當然當真了,隻是……我肯定不能去種田的,對方若是願意離開家裏的田地到城裏來,你就……就給我介紹看看吧。”言久紅著臉,卻仍是大大方方地把話說了出來。

式燕看他這樣,心裏高興,便點頭應下了,正好明兒要帶著寶寶回白家,順便就給言久物色一下吧。

三個卿倌一邊喝茶一邊聊著天,時候倒是很快就過去了,等反應過來,外頭已經天黑了。

估摸著離開席沒多久了,式燕便讓小侍從端來溫好的米漿,給孩子喂食。其羽和言久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著,悄悄記下式燕的手勢動作,偶爾也問問一些要領。

喂好寶寶,抱起來順著背的時候,門外便有侍從來敲門,說少爺讓過來說一聲,快開席了,兩位公子的家人已經入席,請兩位公子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