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它就是一個能量金字塔,下層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沒有地基,怎麼開始?她並沒有糾結了多久,就將這絲綺念扼殺在搖籃之中。並自以為對情愛一事大徹大悟,認為一個女子之所以會莫名戀上一名男子,多半是因為他符合自己心裏理想情人的標準。

確實,用她的標準來看甄寶玉,溫文有禮,善解人意,心思細膩又不過分做作,這些因素吸引著她,大概也多是因為自己身處賈府多年,見到的不是賈寶玉十分閨閣稚氣的男孩,就是賈赦那般紈絝之人,所以才會有所思慕吧。是的,隻能是思慕,她清楚地知道他並非自己的良人,想起了以前和一位朋友開玩笑時說的話,

‘我以為上帝眼中的愛情和我們所想的是不同的,不是一把鑰匙配一把鎖,而是多把鎖多把鑰匙都可以配,劃分取決於荷爾蒙的不同,有時候你看到一個人,以為見到了你生命中的另一半,其實他隻不過擁有可以誘惑你的荷爾蒙罷了,隻是有些人很幸運,一生隻在正確的時候遇到一個,便以為是一世的良人了,有些人不幸,錯誤的時間遇到了很多個,或一個都沒碰上。’

她深信,她碰上了一個可以引誘她產生愛情感的人,隻不過很不幸,他們沒有那份際遇而已。

“小姐,你又發呆了!我問你,你可還去不去看榴花?”繡橘見她好半天也沒有動作,接而問道

“去,怎麼不去?等我把這個裝上,交由又安先!”她抿唇一笑,低頭,小心地把帶著小輪的梭子,裝到滑槽上,她想將這台紡布機的梭子改成工業革命前所用的飛梭來節省人力,其實也不是她一定要改,隻是實在閑著沒事幹,而且她本身學的專業就跟機器有很大的關聯,自從上次她耐不住寂寞拆了張媽的紡紗機給她重新做了一台簡易縫紉機以後,真是一發不可收拾了,潘又安見她喜歡,就時不時地帶些廢舊的東西回來給她,她自己拿著那些零部件琢磨,倒也自得其樂。

飛梭的原理其實也十分簡單,就是安裝在滑槽裏帶有小輪的梭子,滑槽兩端裝上彈簧,使梭子可以極快地來回穿行,布麵也可以大大加寬,提高織布的速度,潘又安沒錯過這次商機,在後院安了間房子,請了幾個口風緊的村裏女子織布,在低價在商行販賣,倒也賺了不少錢,所以東西送的更勤了,隻是在迎春千番叮囑下,他才忍著沒有把事情透出去。

屋後的榴花果然開得十分好,正是六月似火的季節,紅火火的一大片,“小姐,怎麼樣?我果然沒騙你吧?豈不聞榴花蕊珠如火,比起其他花來,更是另一種風情?”繡橘見狀笑道

“千重碧樹鶯啼亂,榴花初染火般紅。古人誠不欺我也!”迎春也拍手合讚,那石榴樹繞著卵石小道排列不盡,她們就順階而上,四處逛著,“唉呦!”繡橘一個不防,腳踏空了,迎春走在她的前麵,架不出她猛得一撲,兩人一塊朝花從摔去,說時遲那時快,眼前虛影一晃,她半撐著手臂,倒在了一叢杜鵑花邊上,“小姐!你沒事吧?”繡橘緩過神來,忙察看她,她搖了搖頭,摸了摸隱隱作痛的肩頭,有些奇怪,她剛才好似被什麼退了一下,難道是錯覺嗎?

“沒事就好!老天保佑!小姐,幸好沒有摔到這裏來。”繡橘掐著一支開的正豔的杜鵑,那野生的花,上麵遍布著小小的刺,要是被刺到可不是什麼好事。花叢後隱隱傳來些微聲響,她心下奇怪,撥開攔路的蕉葉,凝神望去,卻是一個穿青衫的人,頭上係著灰色的方巾,舒展的眉眼卻不帶半點溫情,身背仿佛僵硬般地挺立著,顯得單薄,渾身上下給人的感覺,便是一種透著悲哀的冷漠,仿若浸泡在冰水中刺骨的寒意,他拿著手中的木板,像沒被剛才的鬧劇所驚擾一樣,徑直做著自己的事。

“咦?你可是新才買來的……仆役麼,我卻沒見過你?”向來爽利的繡橘碰上他竟也有些磕磕巴巴地,顯然也被他周身的隔閡感所影響。

他並沒有回答,回頭看了他們一眼,頓了一下,便轉回了頭,仿佛自己獨處在一個與他們不同的世界,繼續把兩塊板用繩索捆了,她看了下已經垂在樹枝上的兩根繩索,疑惑不解,在這兒做秋千?“唉,你!”不被理睬顯然讓繡橘有些不大適應,她還要在開口,卻被迎春拉了一下,兩人磕磕絆絆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