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一切不能盡順人意。這個師父到底竟然是被他自己逼瘋了,變得六親不認,變得殘酷麻木。

從醫館變成浴血的喪場的時候,她也快要瘋了。她不相信自己的師兄會被抓去嚐蠱蟲,她也敢相信自己的師妹會熬不過一盞茶的九品眉,她更不能相信有一天她最愛的師父把手伸向了她……

自那時候起,整個鎮子就開始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趙霽在水源中下了蠱毒,將鎮子裏的人變成了將死而不死的傀儡,用來給他的新毒藥試藥。於是,再也沒有人歡樂的笑聲,沒有人哭泣的聲音,甚至沒有人聲,一切都開始變得安靜,就像這個鎮子從來不存在在這個世界上一樣。

再也沒有人呼喚她的名字,再也沒有哥哥抱著顫唞不已的她,再也沒有……將來了。

她甚至都忘記了自己的名字。

她的稱呼,便是整個鎮子所有活死人的稱呼-----藥奴。

那是趙霽用血書寫的一個名字,刻在千金鎮所有人的脊骨之中,用毒藥鑿刻進血肉,再也洗脫不掉,再也逃脫不了,再也沒有……希望了。

她總是在想,為什麼會遇到他呢?這是懲罰麼?可……何罪之有呢?

這時候,歐陽華不知是從那戶人家“借”來了繩子,柳琉卻又狠不下心把女孩子給捆起來了。“你既然會趙霽的本事,那就看看他身上的毒可不可以救。”柳琉指著盧友章,心裏還是覺得多少有點希望。

到此刻歐陽華也明白了柳琉的用意,他扶著盧友章,把人牽到了女孩子跟前。可是,那女孩子卻是寒著一張臉,笑道:“憑什麼我得給他解毒?”

柳琉想了良久,最後低低地哀歎了一聲。他慢慢地蹲下了身子:“我不知道十三叔對你們做了什麼,但是我能夠想象得到你所經曆的那些慘不忍睹的遭遇。我……我知道,一切不是你們的錯,可是這一切卻蒙受了巨大的災難。而這一切再無論沉重,都已經挽救不了了。我或許不應該到這裏地方來,不應該來破壞你的安寧。可是,我隻是想要救人而已。那時候,你是不是也想被人救贖?你既然已經體悟到死亡的恐怖,為什麼不能將那份悲慟轉移到與你一樣痛苦的人身上,你為什麼不能憐憫別人?你不是要報複麼,那就衝著我來!求你救救他吧。”他急吼吼地將話全部喊了出來,那些隱藏在心底的矛盾這麼容易就可以宣泄而出。“我用我的命換他的命,行麼?這樣子,你也可以解脫了。”說著,他用手撫了撫女孩子披散在臉頰的長發。

其實,他才沒那麼好心呢。他隻是又把這女孩子給算計進去了,隻不過這是一計溫柔的毒藥。

女孩子被他說懵了。這話聽起來合理,由趙霽的親熟說出來卻是那麼的可笑。但另一則,柳琉的撫摸卻是那樣的熟悉,就好像是哥哥寵溺地摸著她的臉頰一般,叫人不舍。她的眼淚在那一刻止不住地滾了下來。“可是我現在不要你的命了,我要他的命。”她的手直指盧友章。真不曉得這個少年是如何招惹了她。

歐陽華在一旁也是火急火燎,這盧友章是萬萬不能死在這個地方的。“到底如何肯救?”

女孩子“嗤嗤”地笑:“毒是能解,但是我卻沒有這麼大的本事。”

柳琉心疑女孩子這會兒的溫順。“你說能解,那怎麼解?”

“以毒攻毒。隻是,這個毒性有三分,不同的毒理衍伸不同的症結,我看著毒一時半會兒不能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