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拿走那個玩具。

這一點,無顏與柳琉曬太陽的時候,深有體會。

他不喜歡這樣的盧友章。

他現在隻是這般年紀,就有這麼強烈的獨占欲,那麼這個少年以後又會變成什麼樣子呢?無論是為了柳琉,還是為了自己,無顏都不會將盧友章留下來的。

站在大門口,他臉上不顯露出一絲感情,布滿褶子皮的人皮麵具上隻閃爍著燈火的光芒。“把人帶走,寧揚。”

寧揚領命,上前打算把正在做反抗的盧友章打暈了扛走。可寧揚隻是走近盧友章幾步,盧友章便尖聲叫了出來。寧揚的觸碰,好似快要奪走了他的性命。無顏身後宅子的巨大黑影全部湧入他的眼中,帶著肆無忌憚的嘲諷,還有那時柳琉的無情。“好好的一個徒弟,就這樣子被送走了,我可是辛苦了好一陣子才收了這麼一個乖巧伶俐的徒弟呢!”

“不,不……”盧友章連連後退,心中惶惶,腳上沒站穩,整人便跌坐了在地上。

在內院聽到外頭大吵大鬧的柳琉剛跑出來就看見自己師父在欺負自己徒弟了,這算是怎麼回事哦。“……友章,你跑哪裏去了?害我等了這麼久!”柳琉雖然還在為無顏說過的話而心中憂慮,但是一瞧見盧友章這幅慘兮兮的模樣,就又什麼都丟到爪哇國去了。

柳琉一跑到盧友章麵前,就被那小子抓住了手腕。盧友章哭喪著臉,望著柳琉。“師父別把我送走,別把我送走。”

“我……”柳琉回頭瞅了眼無顏。無顏的眼睛微微吊起,似乎對於柳琉現下的反應很不滿意。“師父,你現在是叫寧揚把友章送回去麼?”說著,柳琉頗有怨憤地瞪著寧揚。

怎麼又是這個小子來壞事啊?

無顏一轉身,踱著步子走進了宅子,居然是一句話都沒有回答。柳琉不覺一愣,看了看盧友章,又去看寧揚。那唯一的一盞燈火隨著無顏的離開,逐漸將那光明褫奪而去。不久,柳琉再也瞧不清寧揚臉上的神情了。

黑暗中,寧揚手中的劍微微一震,發作了兵器冰冷的撞擊聲。“讓開。”十五年間都不從改變的孤寂聲音傳入柳琉的耳中,寧揚的手推開了柳琉,向盧友章伸去。

“寧揚!師父沒說什麼,你還要把他送走麼?”

寧揚冷冷一笑,看著夜幕中的柳琉道:“他沒有收回命令,我必須執行。”頓了良久,他又用那種蔓延在黑暗中的冰冷聲音說道,“你還不了解他嗎?”

他快速地向盧友章逼近,可那原本還癱坐在地上的盧友章卻忽地拍開了他的手掌。那遒勁有力的一掌完全將寧揚的攻擊錯開,甚至還引著他的身子往前衝去。寧揚立刻收住腳步,左手的劍狠狠地一砸。可惜,這一擊絲毫上不得盧友章半分。完全瞧不清那盧友章的身形如何改換,等到寧揚可以看見他模糊身影的時候,那人已經離他幾丈之遠了。他手裏還抓著柳琉。

盧友章這般身手簡直是快得叫人眼花繚亂。寧揚在千金鎮見到盧友章時,盧友章是一副病怏怏的瘦弱樣子。今日竟緣何變得如此厲害?

那頭被盧友章狠狠捏在手裏的柳琉也是一腦子漿糊,他甚至連自己怎麼被拉過來的都不曉得。他瞧著身邊的盧友章,還沒開口,隻聽得盧友章幽幽地開口了。“為什麼……為什麼要送我走?”

柳琉頓時覺得心裏難受得緊,他一把抱住了盧友章,試著用最溫柔的聲音安慰他。“友章,別這樣子……我……”柳琉沒辦法對盧友章說自己不會送走他。他不想用一個謊言安慰了盧友章之後,再用現實將這個謊言戳穿。

可他一向都不是這樣子的人。他不怕說謊,從來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