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動,站在祠堂門前,倆人湊在一起拿著筆記本討論關於玲瓏鎮的風俗問題,剩下的三人,手塚麵無表情地陪在不停捶打祠堂大門的思遠身旁,看情形他也決不會回去。忍足想到要一個人回那座淒冷的大宅院,心頭不禁毛骨悚然。看到大家寧願待在這裏喂蚊子,也不願回去休息,跡部抿緊嘴角,看看天色,悶聲不吭地坐到火把下麵。

第二天,一早。鳳卿他們先後乘車匆匆趕來,連同幾位老人家也夾雜在親友團中。他們一來,便與寒氏宗族的長老們關進一間誰都不可以進入的屋子裏,討論了一天一夜,才開門走出來。

一直駐紮在廣場未曾離開的少年們見鳳卿他們出來,滿懷希望的圍上去,見到的卻是他們黯然的眼神。

在各家長輩們的命令下,少年們仿佛霜打的茄子一般,全身無力地爬回半山腰的寒宅,等待祭典的到來。思遠和龍雅被強行敲暈了一並帶回去,看管起來。

三天後,連日來的晴朗天氣,一如既往持續。天空藍得清透,淡若煙霞的雲彩拖著長長的薄紗,掛在淺藍色的畫布上,偶爾掠過幾隻白鷺,悠閑地點綴在其間。好像一幅剛剛畫完的水粉畫,色彩明快,筆觸細膩柔和。

思遠換了身姐姐親手做的繡了幾支墨竹的白色唐裝,精致的眉宇間隱隱露出堅毅之色。他冷著一張臉跨出房門,抬頭,視線在空中與某人的眼神相遇,很快調轉開來,冷哼一聲,拂袖轉身離開。

看到思遠表現出來的明顯敵意,龍雅閉上突覺灼痛的眼睛,俊雅的麵容帶著疲憊和一絲哀涼。迎麵吹來的沁涼晨風似乎也染上了濃濃的失意。他抿緊唇瓣克製住心底的痛楚,看著思遠白色的背影離開,抬眼看到站立在院子另一頭眉目清冷的手塚,少頃,又掛上慵懶閑散的笑意道:“國光,早安!我先下山去了。”

默默頷首,手塚注視著佯裝出一副無所謂樣子的龍雅,邁著沉重的懶散步子走出院子,輕鬆閑適的背影藏著幾乎讓人難以察覺的痛意。

長歎一聲,手塚懷揣對即將發生的事情忐忑不安的心情,看了眼笑眉兒的房間,大跨步下山,跟著如潮的人流,來到煙波浩淼的湖邊。

舉目遠眺,一塊巨石突兀嶙峋,矗立在清澈碧綠的湖麵上,湖水隨風微微泛動波瀾,波光嵐影,白色的鷺鳥悄然滑過水麵,追逐水底下自由自在嬉戲的魚兒,這一切似在悄悄述說著一個古老的傳說……

一艘做工堪稱精雕玉鏤的畫舫停靠在岸邊,紅色的輕紗繚繞在精致的廊柱上,伴著清脆悅耳的銅鈴音,迎風飛揚纏繞,飄渺出幾分若有似無的寂色。

所有的村民都穿上了黑色的唐裝,胸`前佩戴紅色的小花,臉上的表情,肅穆而悲壯,眼中隱含淚水。

寒氏一族的宗族長老們首先抵達臨時搭建起來的祭台,身著黑色正裝的他們一言不發的焚香禱告於天地,而後站立在一旁等待祭主。

伴著幾名粉衣少女一路鋪開延伸至畫舫的紅色地毯,如墨的發絲用鳳簪簡單地高挽一側,一名仿若從古畫中走出來的未曾沾染半點紅塵俗氣,虛幻而縹緲的紅衣女子,嘴角含綴一抹淡然的淺笑,緩步走過來。

“嫁衣!這是學姐為笑眉兒準備的嫁衣。”鳳卿睜大眼睛,驚呼出口。

所有的人嘩然。少年們攥緊手掌心,恨不得衝上去阻擋祭典儀式的舉行。

龍雅垂下頭,臉部的表情平靜得看不出有任何問題。

思遠的表現也讓人覺得意外,笑得雲淡風輕,很開懷歡喜的樣子。

在誰都還沒注意的時候,他們所站立的四周悄悄地站立了不少身穿祠堂看守服飾的男子,冷漠的眼睛不時注意長老們吩咐要時刻關注的人物,以防止祭典儀式被突然中斷。

站到祭台上,風華傾人的少女,淡淡一笑,低頭輕撫身上霓虹的嫁衣,大紅色泛著水銀光澤的料子,非常簡單並無過多的飾物,下擺和寬大的袖口以同色的絲線繡著一團團的祥雲,團團圍簇仿若流動的霞光。

“媽媽,對不起。今生你都看不見女兒身披嫁衣的樣子了!”喃喃自語,眉眼間揚起淺淡的歉意。

雙手接過檀香,執香行禮,看著白色的煙霧嫋嫋升騰而起,隨風彌漫在空氣中。

輕笑,閉了閉眼,散去淡淡的水霧,回首,視線掠過那汪曾經眷戀的琥珀色,看向心底唯一依戀的親人,凝視他今日分外明淨的墨色眸子,猶如在照一麵清澈的鏡子。

半響,抬手揮了下,露出璀璨的笑顏,毅然踏上精致的畫舫,站在船頭遙望碧波連天的水麵。

“下水。”洪亮的喊聲宣布畫舫下水。

一群黑衣的船工跑上前,合力將畫舫推下水麵,緊跟著其中有倆人爬上畫舫,拿起竹篙開始撐船。

待到畫舫駛至湖水中央,倆人跳入水中,遊回緊跟在畫舫身後的小舟。

“為什麼?他們會離開。那畫舫上不就隻剩下笑眉兒一個人了!”

不知是誰喊出了少年們心中的愕然。

“根據玲瓏鎮曆史的記載,所謂解除冒犯祭祀的詛咒,需要祭主以身獻祭。也就是以生命作為代價,獻給花神作為祭品。”林阿公清瘦的麵容,這幾日憔悴消瘦了不少,他語調緩慢的說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