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分鍾不到,笑眉兒馬上便會舉雙手投降。不過,那也得是不妨礙她全麵健康發展的基礎為前提。

比如說,學舞蹈笑眉兒便沒聽母親的話。那時,寒毓見到才四歲的女兒脫下鞋子,十個腳趾頭血淋淋,強忍痛苦敷藥的樣子,大叫一聲昏了過去。醒來之後,哭著要女兒停止練習。但,百依百順的笑眉兒就在這件事上堅持己見。說什麼也不肯退讓半步。最後,還是寒毓妥協,在背後默默支持寶貝女兒成為了世人追崇的光之精靈。

定定的注視屋內高貴美麗的母親,笑眉兒在心底默默的說了聲:謝謝,媽媽,你一直無悔的包容我的任性。

這是怎麼回事呢?原來笑眉兒並非真的笑眉兒,也可以說她是。大概是在十二年前,在一場意外中喪生的笑眉兒被奶奶送到了某個前世,在極力反對無效的情況下,她在一個陌生的世界醒過來,發覺變成了兩歲的嬰兒。一個被醫學診斷為先天性癡呆症的孩子。

作為一個擁有古老聲譽的大家族唯一繼承人的女兒,一個白癡肯定是不合格的。接踵而來的怨言,不休止的爭吵,讓寒毓傷透了心。她無法接受丈夫族人所提出將孩子送走的建議。而生活中唯一的依靠默然應許的表態。

與曾經摯愛的丈夫大吵一架,決絕的走上離婚的道路。但,不得不承認作為母親寒毓是聰明的。離婚時,不要任何財產方麵的補貼,唯一要求的,不許有人以任何理由來打擾她和她女兒平靜的生活。並大擺離婚筵席,邀請所有至交好友,在他們集體的見證下,笑眉兒與父係家族徹底脫離關係。關於這一條,被寒毓指明寫在離婚文書的第一條。等天才律師鳳卿起草好文書,她毫不猶豫地拿起小楷簽下自己的名字。在前夫暗淡的眼神中,抱著女兒,瀟灑地轉身離開。

就這樣,寒毓孑然一身帶著白癡女兒回到生她養她的故鄉——一個江南小鎮的故居。

笑眉兒來到這世界時,正好遇上那場驚天動地的爭吵。望著母親像女戰士一般捍衛唯一的女兒,她淡然的心起了波瀾,看著那張與所有族人抗衡,迸發出無比璀璨光芒的麵孔,咯咯的笑了起來,在眾人驚詫的目光裏,她用盡全身的力氣爬起,搖搖晃晃地走到母親身邊,撲入等待已久的懷抱,在耳畔輕輕的喊了一聲:“媽媽。”在那一刻,她感覺到像女戰神一樣堅強美麗的寒毓心底喜悅的淚水。

“笑眉兒,發什麼呆呢?再不快點,我們可就遲到了。”伸手輕彈了下女兒的額頭,寒毓美麗的麵容上露出欣慰的笑顏。

在其他的人眼中,笑眉兒是平凡無奇的普通女生。當然,這隻是指在日常生活中的她。舞台上傾倒世人的光之精靈梅梅不算。寒毓則一直認為女兒是美麗的,她的美不僅表現在舞台上所扮演的精靈,仙女,公主之類的角色。而是發至內心深處,源於靈魂的光芒。笑眉兒的一顰一笑在寒毓的眼中,無一不美。唯一缺憾的是,那孩子好像沒啥朋友。也不能這麼說,應該是不論去哪個國家,她的朋友都多得數不清。上至皇親貴族,下至平民乞丐。但,就沒瞧見她與任何一個特別親密無間。

在寒毓的內心深處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覺得女兒對什麼都是一副雲淡風輕,毫不在乎,仿佛世間沒有任何東西能進入她那雙璀璨深邃的眼睛。當初她堅持學舞蹈,寒毓以為女兒想成為一名一流的舞者。可見她拿了一堆的獎杯獎牌回來扔在地下室的角落裏。才知道,自己理解錯了。

看著這些年,笑眉兒隨心隨性地學著這樣那樣,高興起來,挽起袖子揮毫潑墨,世間萬物信手拈來,暈染於方寸之間。不高興起來,背起背包去郊外踏青或者悶在房中,多日不見也是常有之事。她是那樣灑脫的活著,盡情地揮灑屬於青春的色彩,為她的人生道路增添更多的斑斕。

寒毓經常有種錯覺,仿佛女兒並不屬於這個世界。就如同她在舞台演繹的角色。笑眉兒也不過是她所飾演的某個角色罷了。突然想起與學弟鳳卿的一次閑談。才發覺,原來不止是她一個人的錯覺而已。

不過,笑眉兒是她的女兒。唯一的女兒。淨一大師不是說了嘛,笑眉兒出生時,三魂六魄不齊全,導致她混沌不開。兩歲那年因機緣巧合,魂魄才得以回歸本位。末了,他歎息一聲說道:這孩子若肯皈依我佛。成就必在我之上。怎奈她紅塵未了,終究要染一身桃花。

對於淨一大師希望笑眉兒隨他修行之事,寒毓一向不讚同。跟大師你學啥都行,唯獨出家修行不可。這不,笑眉兒五歲那年成了一代大德淨一,唯一的俗家關門弟子。讓女兒拜淨一大師為師,寒毓亦有自己的考慮。回到江南故居後,發現癡呆的女兒恢複正常,雖仍然不愛與人交流。但,已很讓她為之欣喜若狂。再後來,女兒越來越出色的表現,卻令她感到不安。離婚的文書上雖然寫清那家與笑眉兒脫離所有關係。可難保見到如此出類拔萃的笑眉兒不會反悔。

從再次見到來中國工作的鳳卿,看清素來不喜與人親近的他與笑眉兒親昵的偎依在一起看動漫的情景。寒毓便有了為女兒找個靠山打算。正巧那天去寒山寺燒香,遇到在楓林中與主持方丈下棋的淨一大師。笑眉兒看了會棋局,說了一句話,令兩位德高望重的大師為之動容,生了收徒之心。也正合了她的心思。淨一大師的俗家關門弟子,哈哈……好大的一座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