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比如孟修。
劉雅恩按照開學時留的座機號碼打過去,接電話的是孟修本人。
回頭一問,其他班班主任告訴她說,孟修家是必須去的。他是父母玩忽職守、學校必須多加關心的那類學生。
於是她隻能如約前往。
來到百裏顰家時,劉雅恩徹底愣住了。
她也不是沒做過心理準備。畢竟百裏氏祠堂就是鄰市的文物保護單位,學校建科學實驗教室的時候,百裏顰的家長也捐了不少錢。
但這間別院,在充斥著現代化風格的城市裏,著實還是有些突兀的。
更別提進門後所見到的百裏顰的祖母。
她祖母按理說年事已高,但卻叫人完全不敢放鬆警惕。老婦人神情肅穆,站在房簷下冷冷地說:“顰顰又犯什麼事了麼?”
那犯的可不少。
但麵對極其威嚴的長輩,劉雅恩實在是說不出口,隻能支支吾吾照流程走一套,所幸一切都還順暢,直到——
“那個,請問一下,”她擠出笑問,“百裏顰同學的爸爸媽媽……”
隻見慢條斯理沏著茶的祖母忽然甩來眼刀。
劉雅恩識趣地閉嘴了。
然後是孟修家。
那是一套市中心的高級公寓。
劉雅恩坐在沙發上,孟修從廚房裏泡好茶水送出來。他說:“做老師真辛苦啊。”
劉雅恩反倒窘迫起來。
孟修是應付起來很棘手的那類學生。有時候越是年紀差距小的老師越能感覺到這份棘手。相反,要是意識不到的話,大概就意味著隻能被他捏在手心了。
然而,即便覺察到他的難以應對,也不代表就能不被他耍得團團轉。
劉雅恩環顧一周,想要吸取在百裏顰家獲得的教訓,但又還是忍無可忍,開口試探著問:“你爸爸媽媽——”
“啊,抱歉,”孟修帶笑的目光流轉,輕輕掠過她的臉,“我爸爸的女兒今天有彙報表演,我媽媽新婚,去斐濟度蜜月了。”
劉雅恩一時噤聲,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隻能任由兩眼慢慢沉沒。
孟修卻氣定神閑,照舊微笑著忙碌。這間偌大的屋子裏隻有他一個人生活的氣息。
“等會兒顰顰、喬帆還有其他人都會來,老師要留下,和他們一起見一麵嗎?”孟修問。
劉雅恩知道這是逐客令,連忙起身,站在門口又多叮囑了他幾句才走。
138班的家訪到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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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班的班主任是教生物的彭老師,任教多年,但也隻是一個普通而柔弱的女性。
會害怕怪物是正常的。
133班有一頭怪物。
如果說孟修是招攬臣民、統治領土的國王,那江榮就是強大到絕對的怪物。
入職將近一年,劉雅恩也了解過了一些學生之間的爭霸軼事。
例如國王也拿怪物沒辦法。
就連孟修至今也沒能拿下江榮。
對於大人來說,小孩之間的打打鬧鬧毋容置疑隻是兒戲。但是一認真鑽研起來,毫不隱瞞地說,劉雅恩也沉迷其中,聽得津津有味。
而且她發現,他們班上不少不參與這些鬥爭的普通同學也一樣。
他們雖然平日都隻過自己的安穩生活,但當劉雅恩問起這些時,他們都幾乎能說出一部八卦史來。
這些局外人的傳說已經足夠有趣的了,但劉雅恩好像中了蠱,對此越來越著迷的她終究沒忍住。
有一次,她趁著辦公室裏沒別的老師在,興致勃勃問起百裏顰說:“那像孟修,他是怎麼走到今天、變得這麼厲害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