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澄心生愛憐,在這個小嬰孩的平靜中,她也忘了外界的亂象——或許是另一種逃避的方式。麻木地聽著司儀有條不紊的唱和,她依然低著頭——有香風輕拂,是新郎和新娘牽著同心紅綢子走來了,她還是低著頭——長擺拖曳,是新郎和新娘走過去了,程澄始終都沒有抬頭。·思·兔·網·
她一直望著這個柔軟的小女嬰,餘光感覺到那兩道由黑、紅、金三色交織而成的新人背影,拜下,起來,再拜下……她看著嬰兒的純潔,感到心在一寸寸變冷,而孩子無知,不曉俗事,依然在這個陌生阿姨的懷裏,去獨享最純粹的夢。
三拜後,按著禮數,新郎要執起如意秤杆,挑開新娘的紅蓋頭,然後他二人便是合乎禮製的夫妻了。宗錦拿起玉盤上係了同心結子的如意秤杆,向湛藍箏的蓋頭伸去,手腕朝上一動——
“慢!”
孫橋喊。
如果內心的聲音可以被同步傳出,那麼整個廳內,會被同一句話撐滿——終於來了!
再被另一句話取代——怎麼是他,而不是他?
這裏絕大多數人都參加了上次廢黜湛藍箏的刑典,對於鳳曉白這個武藝高強,又和湛藍箏卿卿我我的英俊小子,印象深刻。謠傳湛藍箏與父母翻臉,是因為湛明儒夫婦不許她和這小子好下去。湛藍箏奇跡般複位後,雖閃電般訂下和宗錦的親事,可平素卻不與宗錦熱絡,但凡外出會見各家人,身邊要麼跟著做引薦的湛明儒,要麼就是這個鳳曉白,從未見宗錦的影子。各家有頭臉的豈能看不出端倪?隻是時代不同,風氣也開放了,湛藍箏從未隱瞞,湛明儒這當老子的也不阻止,宗錦被戴綠帽都不在乎,豈容他們再閑言呢?
但是這場婚宴,有資格被請來觀禮的嘉賓都能覺出,這是一場鴻門宴——不是針對來賓,可遲早要出事。
隻不過……
別人都賭是鳳曉白,怎麼出頭的卻是孫橋?
再說孫橋一嗓子喊出來,宗錦卻並不遲疑,手腕還要使勁,如意秤杆已觸到蓋頭邊角,眼看孫橋不及去救——新娘那隱在紅綢後的雙手忽然一抬,沒入蓋頭後。宗錦手中秤杆一停,上下不得——原是被新娘的手給卡在半路。
“既然有人質疑你我的百年好合,何必掩耳盜鈴,匆忙了事呢?讓他把話說完,你再從容完成儀式,也不遲。”新娘子在蓋頭後淡淡道。
新娘既然這麼說了,宗錦也不好硬挑,放下秤杆——孫橋一步上前,“我懷疑新娘不是湛藍箏。”
全場嘩然,急速靜默。
宗錦森然,“孫橋,聽聲還聽不出嗎?”
“聲音可模仿。若你坦誠,不妨讓我們揭開蓋頭,查實一番。”孫橋說,“是我們檢驗,而不是由你用秤杆子來個‘禮成入洞房’。不驗明正身,是不可禮畢的。”
說話間,極品男已飛速出手,宗錦神色一冷,黑紅大袖甩開,符咒突襲。孫橋敏捷閃過,手刀劈來。宗錦紋絲不動,手訣反複,架起結界相抗。孫橋避開鋒芒,轉手去拉新娘。宗錦冷笑,法戒力量一出,銀白法光打向孫橋的同時,也波及周圍,場麵登時亂開,湛家傀儡們聞聲趕來,加入戰局,真是幫了倒忙。一眾觀禮來賓讓傀儡一衝,散開亂作一團,急急尋找家人,你推我擠,好不熱鬧。程澄抱緊孩子,茫然中也卷入這場小混亂,被推搡著朝廳堂對側踉蹌而去,眼看就要撲跌在地,她慌張地穩住重心,眼前一花,一雙手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