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因這與噬魔鏡的鑄成有關,噬魔鏡乃上古眾神合力祭出各自的元神精血、澆灌在神鏡內而成,是以神力無邊,威力巨大,但在祭成那日,佛祖恰好經過,於噬魔鏡成型的瞬間留下一滴眼淚在內,自此,噬魔鏡便有了菩提心,照見妘檀姬腹內的天族血脈,不忍收取,故而放過了這位具有純淨魔族血統的孕母。
但妘檀姬眼見昔日繁盛熱鬧的魔族兄弟姐妹於一瞬間化為虛無,無法接受自己獨活的念想,指著桓迦怒喝道:‘斬盡殺絕我魔族你滿意了?保你千秋萬業繁榮昌盛快意大發吧?好得很,我妘檀姬不屑沾染爾等神仙的仙澤,你的骨血我留與你!我的魂魄卻要與族人合葬一處。’說罷,迫出元神,拋棄了肉身,瞬間被噬魔鏡吸走,魂飛魄散。”
迦彌粗重地喘熄,仿佛看見了當時慘烈的情景。
“桓迦痛苦不堪,仰天長嘯,雙眸泣血,跪地朝天朝方位連叩拜三下之後,將妘檀姬手中一隻攥住卻遲遲未忍心對他開啟的噬魂燈取出,迫出自己的元神撞向噬魂燈,與之同歸於盡。”
室內一陣沉默。
迦彌久久跪在帳內,心緒翻騰。四萬年前的故事雖然悲壯,慘烈,但與他無關,他為何感覺如此心痛,如此壓抑難忍?
老鳳凰撫著迦彌的頭,目光充滿憐愛,正待說話,突然露出警惕之色,“迦彌,帝君來了。”
迦彌怔住,帝君為何偏偏此時來了?難道測出老鳳凰泄露了機密?這可如何是好?
“他不是今日才想見老身,被推拒了三次,今日再不見說不過去。”老鳳凰解釋道。
正在這時,孔雀姑姑的聲音響起在門外,“主人,陛下就在梧桐苑外候著,見是不見?”
“讓他進來這間。”老鳳凰回道,又看向迦彌,“你就在這裏,老身打發走他再與你接著說話。”說罷身形一晃鑽出幔帳外。待迦彌摸過去,又如一堵厚牆攔住,出不去。
轉眼,帝君的聲音在外間響起。“金鳳,你總算願意見吾了。”
“望陛下海涵,老身最近身子骨懶,連話也懶得說。”
“嗬嗬,迦彌不在院內,難道又跑去梵境聽禪了?”
“老身派他去後院幹些活計,怎麼,帝君要見他?”
“當然不是,順便問問,這個孩子沒有叨擾你吧,聽說有些頑劣?”
“嗯,還算懂規矩,時至今日隻進來過一次,還是老身讓他進來的。”
“哦?嗬嗬。那就好。”
“好什麼?”
“金鳳,你跟吾說話就不能不帶刺麼?”
“要聽不帶刺的話陛下大可找後宮的嬪妃們,她們向來是無刺的。”
“你!”帝君顯然不悅,卻又忍住了,“待吾設了仙障再談。”
“不必,陛下沒發現這裏早已被老身罩了仙障麼?”
“金鳳,你就是嘴厲,心裏還是顧念吾的顏麵的。”
“老身豈敢不顧念陛下的顏麵?陛下三番兩次差仙官送各式美味佳肴與老身品嚐,令老身深感皇恩浩蕩,可梧桐苑區區一個鳥巢,陛下不該總是惦念若此,帝後難免胡亂猜忌,傳出去於陛下顏麵亦不好。”
一陣沉默,帝君不知為何不願說話了,老鳳凰也不主動搭理。
氣氛明顯尷尬。
迦彌在帳內暗歎道:老鳳凰好牛X啊,不鳥帝君,連茶水都不供應上來。帝君居然不怒,哇,到底是老鳳凰厲害些。
良久,還是帝君又開了口。“金鳳,兩萬年前,若不是你舍命相救,桓珩早已死在荒火天雷之中,何以有今日之帝君桓珩?此恩吾銘記在心,永世不敢相忘。一些個氣話就不要說了,令吾心痛煞。”
此刻帝君的聲音格外溫柔悅耳,在迦彌聽來與淩霄殿上那個威風凜凜,不苟言笑,口口一個“朕”的帝君判若兩人,可見他對老鳳凰的仰慕之情依舊深厚。四萬年了,還這麼多情,挺不容易。
迦彌想著自己跟帝君這方麵很相似,也是個多情種,不由對他挽回了一絲好感。
“這話陛下說了無數遍,老身耳朵都起繭子了。那次應劫是陛下飛升上神的契機,即便沒有老身相助,陛下照樣可以成為天界最年輕的一位上神。”
“可沒有金鳳拚死相救,桓珩絕無可能一百年便恢複元氣,更不會在三萬六千歲上便繼位帝君。何況你為了吾容貌盡毀。”
“陛下自有陛下的福澤,老身也自有老身的劫數,當年之事已遠,莫要再耿耿於懷。其實帝君之位不是有命奪得了便能坐穩的,當年之事足以證明陛下乃上天欽定的帝君,那桓迦不過是個超級大炮灰,隻存了一個造就新一代英武帝君之命。”
“唉,金鳳又在罵吾,四萬年來就不曾原諒過。雖然你我無緣結為夫妻,但情誼永在。吾一直竭心盡力討得你的歡心,甚至不惜得罪帝後,可你概不接受吾的種種好意,這叫吾日日忐忑難安哪。”
“令陛下忐忑難安的恐怕不僅僅是老身吧。”
“這……金鳳此話怎講?”
“陛下忘了老身是個不死鳥?二十二萬年的滄桑洗練,一十一次的浴火重生,智慧早已抵達巔峰,怎會看不透陛下的心思?陛□居高位,深謀遠慮,對老身這樣的老鳥兒如此尊敬,不惜一次次放低尊駕前來探望,老身心下惶然,自然時刻謹慎言行,斷不敢辜負陛下之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