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湧進他的鼻子嘴巴,他拚命揚起雙手,試圖抓到什麼可以讓他浮上去的東西。

他抓到一隻手,準確的說,是這隻手抓住了他的手。對方用力一拉,王子楠的頭立刻浮出海麵。他貪婪的吸了幾口空氣,這才發現抓住他的人是童懷遠。

“抓住,我這就拉你上來!”他邊說便繼續用力。

突然一聲槍響,童懷遠身體猛然一震,眉毛不自然皺了一下,右臂一沉,抓住王子楠的力道卻未減。

王子楠看到他右肩處一片殷紅迅速浸透衣衫,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

“放手!你快放手!”

童懷遠充耳不聞,牙關緊咬,右手猛然用力,王子楠的身體又探出海麵一點。

又是一聲槍響,童懷遠悶哼一聲,右臂突然失去力氣,王子楠的身體倏地下墜,就連童懷遠都險些被拖進海裏,他的上半身已經完全懸空,隨時有可能從汽艇上跌落下來。

“放手啊!你聽到沒有!”王子楠聲嘶力竭的大吼。

鮮血順著童懷遠的手背蜿蜒而下,他臉色蒼白得可怕,額頭冷汗淋漓,眼睛牢牢盯住王子楠,仿佛少看一眼這個人就會立刻從他眼前消失一樣。

那是一種看著世間最珍貴的寶貝的眼神。

人在生死存亡的時刻,流露出的往往是最真實的感情。

王子楠突然意識到,童懷遠帶給他的痛其實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麼重,他對自己的欺騙和隱瞞也並非那麼不可原諒,就算全世界都毀滅也抵不過會失去他的恐懼。

他正要用盡全力掙脫,童懷遠突然大吼一聲,右手猛然用力,竟然將他完全拉出水麵,拽上汽艇。

與此同時,他的身後再次響起槍聲。隻聽得撲通一聲,像是有人中槍落水。

童懷遠身體直直後仰,倒在船內。王子楠此刻則剛剛滾入汽艇內,剛好壓在他的身上。

他慌忙挪開身體,被捆縛的雙手碰到童懷遠的傷口,他眉頭緊皺,低低□一聲,便沒了反應,似乎是暈了過去。

王子楠發現他整個後背都被血水浸透了,右肩和肋下有兩處槍傷。

有人突然攀上船舷,露出一個腦袋。王子楠身體迅速前撲,夠到一隻手槍,對準那個人後,才看清是傅炎鈞。

傅炎鈞朝他笑笑,爬上船來。

王子楠用牙咬開保險,舉槍指著傅炎鈞的頭。

“我剛替你們解決了趙啟安,這就要卸磨殺驢了,你也太沒良心了吧。”傅炎鈞看都不看他一眼,低頭察看童懷遠的傷勢。

王子楠將信將疑,“你殺了趙啟安?”

“我隻是看不慣這家夥背後放冷槍而已。”傅炎鈞拍拍手,“他一時半刻還死不了,當然過了一時半刻就不好說了。”他朝遠處望了一眼,“海警快要來了,我這人八字跟警察犯衝,就不陪你了。有時間找你去喝酒。”

他朝王子楠眨了眨眼,跳上童懷遠開來的那艘汽艇,絕塵而去。

王子楠呆呆望著被飛馳的汽艇帶出一道白線的海麵,有些不可置信。

遠處傳來馬達的轟鳴聲,又有汽艇朝這邊開過來,而且還不止一艘。

王子楠回過頭,汽艇來得很快,上麵的人都是荷槍實彈,而且穿著製服。至少從他們的穿著上判斷,這些人應該屬於政府軍。

王子楠大喊,“這裏有人質受傷了,快救人!”

他說的是英語,東南亞很多國家的官方語言都是英語,用英語跟他們交流,應該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