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裏的還沒吃完,少年活動了一下手腕,決定去夾下一筷子。
“你……”季落聲好不容易發出了一個音節。
靳洋回頭看了他一眼,朝他裂嘴一笑,然後有些誇張地指了指鍋子裏的麵,“吃嗎?超級好吃的。”
季落聲很想告訴靳洋,那是他煮給自己吃的。但看著他吃得那麼開心的樣子,最終還是歎了口氣,從碗櫃裏拿出兩個碗,“用碗吃,鍋蓋很髒。”
靳洋嘿嘿一笑,毫不客氣地拿過來,給自己裝了一大碗。
靳洋已經坐到廚房中間的桌椅上吃得生龍活虎了,季落聲伸頭一看,他下的唯一的雞蛋早就不見蹤影了。這人……怎麼可以這樣?
想起西奧先生對自己的叮囑,季落聲決定忍,隻不過是個大大咧咧的孩子罷了,而且自己少吃點也不會怎麼樣。
季落聲坐在靳洋對麵,慢條斯理地吃著麵條。一邊吃著一邊想著程楓剛才在電話裏麵的話——
對不起,小落。你相信我,我一定會補償你的。
你聽我說,那些事是公司決定的,我真的幫不了你。
你在比賽的時候做得太過分的,怎麼能挑那首歌呢?公司為了保我才決定犧牲你的。
程楓直到現在還在用那些甜言蜜語哄著他。說幾句“對不起”就能補償他嗎?他這種小人物的內心程楓是永遠不會明白,沒有強硬的背景,隻有個身背高利貸的老爸。他隻是想憑借自己的好嗓子來救家人於水火之中,讓他唱歌有這麼難嗎?
季落聲吃著吃著鼻子就有點發酸了,意識到自己對麵還坐著靳洋,連忙抽出紙巾開始擦鼻子。他不能哭,如今有社長和西奧先生幫著他,他怎麼還有臉哭呢?
抬眼的瞬間,季落聲才發現靳洋已經吃完了,正撐著下巴看著他。也對,剛才都是自己吃得太認真,居然連靳洋吸麵條的聲音消失了都沒有察覺。
兩人愣愣地望了幾秒,靳洋過分好看的眼睛眨了眨。他抬手指了指季落聲的額頭,臉上的表情竟然有點天真地問,“那個傷口,怎麼回事?”
季落聲被他專注的表情給鎮住了,竟然好一會兒都沒法移開自己的目光,不去看靳洋線條分明的眼睛,那栗色的瞳孔像琥珀一樣泛著柔和的光澤。
靳洋笑著又“嗯”了聲。季落聲才微微有點臉紅地用手擋了擋自己的額頭,“沒什麼事,今天遇到了點小意外。”
“既然你請我吃了麵,你可以把你的苦惱告訴我哦。中國有句古話是不是叫‘禮尚往來’?”
季落聲有點氣結,他還以為這孩子不知道這麵是自己煮的呢。不過……五樓就住著他們兩個,這個叫靳洋的小孩看起來就是個聰明鬼馬的樣子,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靳洋其實不是很看得起季落聲老實又內向的樣子,不過是想找個機會和他“好好相處”罷了。這種懦弱得沒有特點的人,他本來還不屑去搭理。隻是自己的聲音條件還不錯,或許有些唱歌技巧以後可能要向季落聲請教。總之,先經營好自己四周的人際關係。
季落聲低頭沉思了很久,都沒有說話。靳洋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剛想拍拍屁股走人的時候,季落聲那有些空靈的聲音才幽幽地傳來,“我媽媽一直說,她被我的歌聲治愈著才一直在重病中活到了我高中畢業。唱歌的夢想也是她一直在支持著我。懷著單純的想唱歌的夢想站在舞台上怎麼就這麼難呢?”
季落聲大概是被這兩個人對著吃麵的溫馨場景感染到了,或者又是因為靳洋的笑容燦爛得讓人沒有任何戒防,把心底的那些話說出來之後才發現有些窘迫,笑著擺了擺手,“明明還有公司願意簽我這個麻煩的家夥,我到底在抱怨什麼啊?靳洋你別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