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發少年卻乖巧,他帶了一個小瓶子,裏麵盛著櫻桃白蘭地,摻了水和糖,他要用這種可口的飲料來提起精神,在賽跑時幫助他取勝;因為他知道,另外那兩個夥計非常儉省,不會帶什麼東西,也不會到飯館裏打尖。趁著他們喝水的時候,他趕忙掏出這個小瓶子來,遞給喬;喬喝去一半,覺得味道極好,精神為之一爽;喬斜對著艾伯納,非常親切地瞅著他把剩下來的一半喝幹,艾伯納覺得這酒的味道真像酒館裏精心調製的一樣香甜,使他精神百倍。艾伯納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喬的手,溫柔地吻了吻他的手指。喬用食指輕輕地點了點他的嘴唇,他就裝作要想去咬喬的食指的樣子,嘴巴噘得像個張著嘴的鯉魚似的。喬的臉上做出虛偽的和氣的微笑,艾伯納的臉上做出機靈的甜蜜的微笑。他倆對著臉坐在地上,有時候用鞋底互相蹬踏,仿佛是要用腳來代替握手的動作一樣。喬的身子稍微向前彎曲,把手放在艾伯納肩膀上,艾伯納正要回答這美妙的把戲並且繼續表演下去,恰巧加布裏爾和伊萊回來了,他們在一旁注視著這種光景,麵色慘白,痛苦呻[yín];因為他們吃了幹梨之後,灌了許多冷水,忽然難過起來,看見這一對情侶調情,心裏覺得非常痛苦,內心痛苦和肚子不好過加在一起,弄得他們腦門上直出冷汗。
喬看了這種情景,並不心慌,他以極和氣的態度向他們示意,喊道:“親愛的朋友,你們來,也在我這兒坐一坐,我們再享受一會兒我們的和睦和友誼,這是最後一次了!”加布裏爾和伊萊趕忙走過來坐下,把腿伸直;喬一隻手拉著艾伯納,另一手拉著加布裏爾,兩隻腳蹬著伊萊的鞋底,滿麵春風地依次對著他們微笑。這正和世界上的音樂名手一樣,他可以同時演奏許多種樂器,頭搖組鈴,口吹笙,手彈六弦琴,腳奏三角鈴,兩隻胳膊打背上懸掛的鼓。
接著喬從地上站了起來,把仔細折好的衣角撫拉得平平的,然後說道:“親愛的朋友們!現在是時候了,我們該出發了,你們該準備參加那個嚴重的賽跑了!這是你們老板一時糊塗指定給你們的,我們卻把它看做是天命的安排!你們滿懷著美好的熱情上路吧!可不要互相敵視,也不要互相嫉妒,甘心情願地讓勝利者戴上花環吧!”
三個夥計像給黃蜂蜇了似的跳起來,直挺挺地站立著。他們現在站在那裏,要用兩條腿,那兩條一直是邁著小心謹慎、斯斯文文的步子走路的腿去賽跑了!他們誰都不記得自己從前曾經跳過或者跑過。隻有紅發少年似乎還最有自信心,他甚至還用腳輕輕地擦擦地,又忍不住地舉舉腳。他們帶著奇異和猜忌的神色互相注視著,麵色慘白,渾身冒汗,好像已經在進行最劇烈的賽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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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你們彼此再握一次手吧!”喬說。他們照他所說的做了,但是動作機械,漫不經心,三隻手冷冰冰地溜開,像鉛手似的垂下去了。
“我們當真要開始幹這件傻事麼?”加布裏爾說著,眼角浸起淚來,用手去擦。
“是呀!”伊萊隨聲附和道,“我們當真要跑要跳要打飛機麼?”說著,他眼淚也湧出來了。
“您,最帥氣的喬大人!”加布裏爾嚎啕大哭起來,“您怎麼辦呢?”
“我麼,”喬用袖口遮著眼睛,回答說,“我應當沉默,忍受,觀望!”
艾伯納友善而機智地說,“但是以後怎麼樣呢,喬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