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刺耳的聲響。有的隻虎視眈眈地望著城牆上的人影,喉嚨中不斷低吼。
這些野獸形似豹子,卻要比豹子體型大上許多,四肢也更加強壯。他們森森的獠牙支出口腔,幾乎搭在了下巴上,十分可怖。
“凝絕,歡迎來到我的國度。”
低沉的嗓音在身後響起。方未晚脊背一僵,吸了口氣轉過身去,一個高大的身影映入眼簾。
他穿著精心裁製的獸皮衣服,腳踏一雙及膝長靴,很像遠古還靠捕獵為生的人類。唯有頸間係著的一條長長的紅色披風,才有幾分武將模樣。他濃眉立目,茂盛的頭發紮在後腦,麵容凶惡且粗獷。
兩個長且彎的角支在頭頂,更給他添了幾絲妖邪之氣。
這便是炎染本尊了。
“如此廣袤的一片土地,不好好看看嗎?”炎染挑起唇角,伸手在城樓沒有野獸的另一旁一揮,仿佛在介紹什麼稀世珍寶。
方未晚沒有答話,轉頭往那邊忘了過去。
這個世界,與封印外的青濤完全不同。
昏暗的天空布滿了血色的雲彩,一輪暗紅的彎月如尖刀,斜斜掛在空中。而一望無垠的荒漠不見半點水源,隻有尖利的石頭與吹不盡的黃沙。
有時狂風席卷而過,沙子大麵積地跟著飄動,在血色雲彩的映照下,就好似成河的血流,要將整片土地吞沒。
遠處,像蒙古包一樣的一個又一個帳篷稀稀疏疏地立著,是獸皮與怪石混合搭建成的,在狂風中屹立不倒。
偶爾有惡鬼掀了門簾出來,頂著颶風走出好遠,才尋一處避風的地方,晾些獸肉來吃。
這和她在靈泉的夢境中看見的如出一轍。但親身到了這個地方,所有的荒蕪帶來的震撼,是夢中無法比擬的。
“怎麼,看傻了?”炎染負手而立,往前走了半步,望著自己的疆土,淡然道:“從前我們也是人,也住在高樓廣廈中,雕梁畫棟下。甚至許多人都精通琴瑟絲弦、水墨丹青。也有的驍勇善戰、軍功赫赫、保家衛國。”
他轉過身,以王者的姿態俯視著方未晚:“而如今,卻要受這番苦楚。”
方未晚從那些帳篷上將目光移開,道:“那麼你帶我來的目的是什麼呢?說這些又是為了什麼?”
“有句老話叫先禮後兵。”炎染轉過身,赤紅的眸子落在她的眉心:“你不要以為我拿你無可奈何,便帶你來,以這裏之荒蕪搖尾乞憐,求鬼王施舍。”他回手指了指因嗅到新鮮靈魂氣味而在城牆下徘徊不走的野獸,道:“凝絕,你可看見下麵那些凶獸?”
方未晚往下又瞥了一眼,那些猛獸瞬間便嗜血興奮起來,一跳一跳地使勁往城牆上竄。
“九百年前,它們還不是這般模樣。”炎染垂著眼簾,僅以眼角低低地俯視它們,目光裏充斥著不屑:“但我們的到來,搶了它們的食物,占了它們的土地,我們互相獵殺。它們欲以我們為食,而我們要取它們的皮毛——兩相鬥爭許久,它們的獠牙愈發的長,利爪愈發的凶猛。可終究,我們是勝者。我們穿著它們的皮,飲著它們的血。”
方未晚挑起眉毛,對他的狂妄自大感到有些無聊:“你是覺得,身在冥都的我們,是這猛獸?你這比喻一點也不恰切。”
“這個故事裏,沒有你我,隻有道理。”炎染抬手在她肩膀輕輕拍了拍,以示尊重:“任何人麵對惡劣的條件,都會磨礪得更加堅強。你們日日養尊處優,不進則退。而我們,卻逐漸變強,具備了成為霸主的能力。憑什麼,憑什麼你們便可以享受那樣一片肥沃的青濤,而我們隻能在這裏苟且偷生!?憑什麼你們便是正義的,而我們就要是邪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