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唇不薄不厚,大概是之前喝了茶水,看起來很是溼潤……
不知怎麼就想到了江邊醒來,瓢潑大雨裡,他近在眼前的俊臉,他緊緊貼著她的唇。
炭火熱,她臉也倏地熱了,如染了桃花粉,似飛來晚霞雲。
像是含苞的牡丹突然開了,嬌妍嫵媚,更有裊裊香氣撲鼻。
他看入了神,目光裡是他不自覺的癡迷,分不清癡迷是因她人起,還是那縷幽香。
她也驚艷於他眼裡罕見的柔意,忘了迴避,傻傻地露出自己最誘惑人的樣子。
直到紫銅炭爐裡「啪」的響了一聲。
她迅速驚醒,低下頭,香腮更紅,長袖裡手指緊張地曲起。
他口乾舌燥,又惱她不專心練習,胡思亂想不知為何臉紅,害他分了神。
半晌沉默,程鈺倏地站了起來,「該教的都教了,記住以後與人說話時少抿唇,瞪人時眉頭深些,下巴抬高點,剩下的你自己對著鏡子練。」
言罷大步出了屋。
含珠不知道他去了哪兒,在莊子上歇下,還是回京城了?
呆呆地坐在銅爐前,回想方纔的情景,越想越羞,越想越愧。
他走得匆忙,是不是因為察覺她分神了?
他那麼認真地教她,她卻胡思亂想,他生氣了吧?
含珠情不自禁地咬唇,剛抿嘴,想到他的叮囑,連忙鬆開,拍拍臉,自己練了會兒不怒自威瞪眼睛,到底怕冷,很快就回東屋去了。才鑽進被窩,阿洵就貼了過來,像個肉乎乎的暖爐,也不嫌她冷,依賴地抱著她。
莊子外麵,程鈺已經上了馬,卻遲遲沒有離開。
他望著剛剛離開的房間,看著那燈光從西屋挪到東屋,很快又黑了,知道她已睡下,他才夾了夾馬腹,緩緩離去,離莊子遠了,再在冬夜寒風裡縱馬狂奔,任由冷風吹走心頭那莫名的眷戀。
☆、第23章
冬天日頭升高了,出門就不覺得冷了,百姓們或是趁天晴洗衣曬被,或是去左鄰右舍串門。
京城南城門,四輛氣派的馬車穩穩當當駛了出來,直奔郊外而去。
前頭的馬車裡,楚薔挑開窗簾,見土路兩旁楊樹早被寒風吹光了葉子,下麵枝幹筆挺,佈滿了眼狀的斑紋,上麵細枝密密麻麻,偶爾會冒出深色的大鳥窩,再往上就是湛藍的遼闊天空,不禁神清氣爽。
「外麵風大,仔細吹皺了臉。」大夫人柔聲提醒道。
楚薔嫻靜守禮,好奇過了,聽母親勸說,順勢就放下了窗簾,抱著紅銅小手爐道:「娘以前聽說過姐姐這種病嗎?我翻了翻爹爹房裡的醫書,見過幾例這種病症,有的休息一陣子就記起來了,有的需要幾年十幾年,有的,一輩子也沒能恢復。」
她與楚菡楚泓都是一年裡生的,楚菡五月裡生辰,楚泓八月,她是十月,是以得喊楚菡姐姐,隻是楚菡性格孤僻,看誰都像要害她一樣,楚薔平時跟她走動不多,也就逢年過節一大家子吃團圓飯時見見麵說說話,或是去花園裡玩時遇上,因為性格不投,關係還不如其他外姓姐妹。但到底是血親,聽說楚菡得了怪病,楚薔就去翻了翻醫書。
「我也隻在雜記裡見過。」大夫人看了一眼女兒耳朵上的紅瑪瑙墜子,笑著問:「怎麼沒戴你祖母新給的那對鑲紅寶石的?」
楚薔無奈道:「娘你明知故問。」
大夫人無比自豪:「還是我女兒好,知道讓著姐姐。」
楚菡那丫頭,可憐又可恨,她父親對不起她,就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對不起她一樣,還容不得旁人穿戴比她好。三房的楚蓉不管她,自己喜歡怎麼打扮就怎麼打扮,她的女兒就大度多了,不跟堂姐妹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