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打掃庭院裏的落葉。
花九簫背著曲黛黛一進門,就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兩人徹夜不歸,一回來便是這般親密的姿態,雲錦年紀小,不懂是怎麼回事,八兩卻是心知肚明。
曲黛黛將自己的臉埋在花九簫的背上,用手指戳了戳他。花九簫麵不改色地扯謊道:“黛黛不慎落水,劃傷了膝蓋,八兩,去燒點熱水送過來。”
這個解釋,倒也合乎情理。落水了,所以衣服沒了,鞋子也沒了,身上還掛了彩。
八兩連忙放下笤帚,去廚房準備熱水。
花九簫背著曲黛黛回屋,熟門熟路地打開她屋內的衣櫃,在裏麵找了一套幹淨的衣裳。
八兩很快將熱水送進屋來,灌滿浴桶。
曲黛黛坐在床上,眯著眼睛打嗬欠。剛才還精神奕奕的她,這會兒開始犯困了。
八兩放下熱水後,就退出了屋子,他可不想留下來,礙兩人的眼。
花九簫走到曲黛黛身邊,垂眸看著她,溫聲道:“困了就睡。”
“先洗澡。”曲黛黛的上下眼皮直打架,卻還惦記著沒洗澡這回事。昨夜裏大汗淋漓過後,沒敢下水。春日的潭水冷颼颼的,泡一次就夠了!她可不想再泡第二次。
“為夫伺候夫人沐浴。”花九簫將她攬進懷中,伸手解她的衣裳。
曲黛黛瞪了他一眼:“不許亂來。”
“夫人疲憊,為夫自是不舍得再胡來,放心睡吧。”花九簫低聲笑了起來。
“膝蓋上有傷。”曲黛黛將腦袋擱在他的肩頭,還不忘提醒了他一句。
曲黛黛的衣裳沒幾件,很好解,不一會兒,便盡數散落開來。花九簫抱起她,朝著浴桶走去。
即便曲黛黛不提醒他,他也惦記著她膝蓋上的傷。
曲黛黛是真的困了,倚在他懷中,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花九簫動作輕柔,如同捧著一個價值連城卻又脆弱易碎的瓷器,小心翼翼地清洗著她的身體。從頭到尾,他目不斜視,不該動的念頭,一個也沒有想。
洗完後,他拿出隨身帶的藥盒,仔細替她的傷口重新抹了一回藥。這期間曲黛黛曾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眼神懵懂茫然,見是他,又放心地合起雙眼,沉沉地睡了過去。
曲黛黛這般信任他,他自是欣喜若狂。
上好藥後,花九簫將曲黛黛塞進被窩裏,拽起被子,裹著她的身軀。
做好這一切後,他拿了個白色的瓷瓶,灌了點清水,將曲黛黛帶回來的映山紅插在瓶子裏。
那一抹緋紅,瞬時給整間屋子添了幾分鮮活的色彩。
花九簫合上屋門,下了樓。
樓下已經熱鬧起來,客人陸陸續續地來了,就連雲錦也不練字了,跑到大堂內,幫著八兩他們一起幹活。
花九簫走到院子裏的樹蔭下,石桌上,還放著雲錦早上練過的字。他剛拿起字帖,從樹上飄下來一道人影,跪在他身前,雙手呈上一封密信:“穀主,雲錦小姐的身世查出來了。”
雲錦是楚國丞相顧雲舟與飛天寨大小姐葉容的女兒,沈流雲也是動用了大量的人力和財力,才查出來。
花九簫打開密信,隨意地掃了兩眼。
關於雲錦到底是不是他女兒這回事,是他的,他自然高興,不是他的,她既喚曲黛黛一聲娘親,那麼,他便是她的爹爹。他會和曲黛黛一樣,把她當做自己的女兒一樣疼愛。
沈流雲見花九簫沒說話,抬起頭來,擔憂地問了一句:“穀主,您沒事吧?”
這些日子,沈流雲一直跟在花九簫身後,直到近兩日,才被花九簫打發出去查探雲錦的身世。他一回來,就聽八兩他們說起花九簫打算自盡的事,差點兒沒嚇得魂飛魄散。
他這個主子,最易走極端。不動情則已,一旦動情,那便是一顆舉世罕見的情種。五年前,若非藍漪查出那具女屍不是曲黛黛的,這位主子,隻怕會吐盡體內的血,跟著一起去了。
他是最不要命的賭徒,為了曲黛黛,他什麼都豁得出去。
曲黛黛睡了一整天,睡得昏昏沉沉,這期間雲錦曾上樓叫她起床吃飯,愣是沒將她喊起來。她醒過來的時候,晚霞漫天,空氣裏飄著濃鬱的飯菜香氣。
她自被子裏坐了起來,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裳。澡是花九簫幫忙洗的,衣服自然也是他幫忙套上的。
曲黛黛想起兩人的親密細節,臉頰不由得一紅。她平複著臉紅心跳,掀開簾帳,下了床。
客棧快要打烊了,除了一些投宿的客人,基本上沒有什麼人了。這些日子客流量也不高,都是鎮子上的百姓吃吃飯,投宿的客人沒多少,這會兒廚房正在準備大家的晚飯。
葉雪幽走了,所有人都鬆了口氣,這尊大神比花九簫可難伺候多了。花九簫畢竟跟曲黛黛沾親帶故的,他們若是犯了錯,曲黛黛也好說情。
葉雪幽不一樣,據說他是一位大人物,輕易得罪不起,就連曲黛黛,也不得不禮讓三分。
曲黛黛走進廚房的時候,一陣鍋碗瓢盆的聲音劈裏啪啦地響,鬧哄哄的。嫋嫋蒸騰的霧氣中,隱約能見一道紅色的身影站在灶台前,長袖高高卷起,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雙手浸在水中,正在細心地搓洗著米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