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段(2 / 3)

段德衝他搖頭:“我當初也是這麼想的,可是在邊關跟大皇子朝夕相處了三四年時光,我才漸漸明白了皇上當初的意思。”

段德不待段羽回答,自顧自地繼續說道:“你父親我誓死效忠的男人,是一個天生的王者——所以按照常理,不管生一個怎樣的兒子,在他的心中,應該都是無所謂的事情。”

段羽忍不住不輕不重地冷哼了一聲。不論如何,他對於蒼景帝對待親骨肉的方式,一直是頗有微詞的。

段德暗歎口氣,心知不是憑自己一兩句話就能改變這個死性子孩子的看法的,於是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做停留,而是繼續道:“早在十八年前,我們這些老臣就在試圖說服皇上,想讓他引鞭高指,征兵西伐,建立一統天下的無上偉業。”

段羽終於被勾起了一點興致。他不再擺出抗拒不合作的嘴臉,策馬往前疾馳幾步,來到跟自家父親並排的位置,問道:“那他為什麼沒有動手?”

沒有人懷疑過蒼景帝的野心。那個男人舉手投足間,都透著濃濃的野心和狂傲,掩飾不住,也不屑掩飾。

“十幾年前的形勢跟現在大不相同。”段德沉吟了一下,終於還是決定跟自己的兒子說一說實情。

“那個時候,戚國皇帝昏庸無道,如今的承國太子也隻是個嗷嗷待哺的嬰孩——而那個心高氣傲、躍躍欲試的年輕帝王,一直渴望著一個能夠與他比肩而立的男人。”

——所以他就放棄了一統天下的最好時機,轉而約束自己,耐心安坐在高高的龍椅之上,靜待新一代的王者們一步步成長起來。

段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現在的他跟段德想的完全不一樣。

段德會為蒼景瀾的舉動歎服,從而在接下來的歲月裏越發恭順忠誠。

但是段羽知道後卻是在心中大罵:西北十萬士兵連年忍凍受苦,每年不知道有多少□離子散,死於嚴寒,受盡折磨,原來隻為了成全他一個人的任性妄為。

無疑,在十八年後的今天,蒼景瀾想要統一四國,並不隻是意味著成功率的驟減,還代表著無數士兵和平民的鮮血,承載著無數妻兒的痛哭。

而這些都是段羽不能夠接受的。段德一直說他優柔寡斷,太過婦人之仁,這點他從小到大,都沒有聚集起多少反駁的底氣。

他不悅地哼哼了幾聲,突然意識到話題好像在不知不覺間被引到了一個古怪的方向,連忙道:“那這些都關素素什麼事了?”蒼景帝究竟是怎麼樣的人,實在不是他想要關心的。

段德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一直以為,皇上較長的兩個兒子中,二皇子雖無氣吞日月的霸氣,卻善於任用人才,也能夠虛心納諫,將來定會是一位很不錯的賢明皇帝。”

段羽聽了這話,腦子裏不自覺浮現出三年前的場景。他跟蒼天賜隻見過幾麵,印象實在不深,大抵都忘得一幹二淨了。

唯獨最後一次,在離京的前一天,蒼國的天之驕子在蒼天素冷冽透骨的目光中,額頭上青筋盡出,麵欲滴血,緊咬著下唇,無聲流淚。

段羽對這個無意中撞見的場景情有獨鍾,他無數次地回憶這一幕,然後每每都會轉頭,看向就坐在不遠處的蒼天素。#思#兔#在#線#閱#讀#

就算是親眼所見,段羽也一直沒能把眼前這個靜謐乖巧的少年,跟當初那個歇斯底裏言語尖利而狀若瘋狂的幼獸真正聯係到一塊。

段德仿佛沒有注意到他的走神,而是順著自己的思路講下去:“然而,在這幾年中,我逐漸從大皇子身上看到了蓬勃的野心和令人驚歎的堅忍,那是一個皇者的天生素質。假以時日,他一定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