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你怎麼還不懂呢,龍椅上坐著的那個已經不是在西北需要依靠你的保護才能夠活命的獲罪被驅逐的皇子了,他是你的君主,是執掌你身家性命的天子!
李仁鏘本來奢望著等兩人各自娶妻生子,感情自然而然就淡薄了,沒想到段羽癡傻到竟然打算終身不娶的地步,那實在是太過了。
中間發生了這樣一段插曲,甘甜醇香的喜酒喝進嘴裏就不是那麼的有滋味了,李仁鏘捏著杯子往上首一看,蒼天素已經站起身準備離開了。
臣子大婚,得聖上親臨,真是無盡的榮寵,李仁鏘看著此任皇帝眼中淡淡的冷意,卻隻覺察到了濃濃的諷刺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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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天素跟段羽的冷戰一直持續到了皇後劉氏肚子裏的嫡長公主出生,在小公主的百日宴上,皇上突然昏厥,大長公主額駙一馬當先衝了上去。
戰戰兢兢的太醫診脈後長長鬆了一口氣,擦擦額頭上的汗水表示,皇上隻是勞累過度,並無大礙,隻需要多加休息,好生調養。
段羽灰白的臉色這才微微好轉,坐在床頭死死掐住蒼天素的右手不放,正牌的皇後抱著女兒被擠到外側,看得一愣一愣的。
蒼天素昏迷了半個多時辰才悠悠轉醒,期間段羽就一門心思守在他旁邊,對些許有心人投射過來的異樣目光絲毫不介意。
李仁鏘在旁邊看得都差點忍不住上去直接把他拉下來,這像個什麼樣子啊,滿朝文武多少隻眼睛看著呢?一個佞臣的名頭掛身上,這輩子的名聲就都完了。
蒼天素醒來就看到段羽焦急萬分的臉,他愣了一下,眉目彎彎一下子就笑了,對著大個子眨了眨眼睛。
蒼天素並沒有急著互訴衷腸,反而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稍安勿躁,自己做出要掙紮著坐起來的模樣。
段羽急忙輕手輕腳把人扶了起來,還十分體貼地給他後背靠了個軟墊。
蒼天素當著幾百隻眼睛,並沒有遮掩的意思,很坦然地對著段羽道謝,而後抬眸道:“行了,朕沒事兒,累諸位卿家費心了,都下去吧。”
段羽剛剛紅潤了的臉梢又開始發白,幸虧蒼天素加了一句:“李仁鏘李將軍、徐償徐將軍和段羽段將軍留下。”
這三個人都是跟著蒼天素打過天下的西北軍老將,不過此時已經各奔東西——李仁鏘回京後就被調離了西北軍,擔任著地位超然的清貴閑職;徐償調動至屏楊軍任副將;段羽成為中央軍的羽靈隊統領,身上還有一品的爵位。
李仁鏘和徐償這對老對頭彼此對視一眼,在下方規矩地站好。其實他們都看得出來,蒼天素把他們留下主要是為了找塊布遮羞,其實是跟段羽有話要說。
沒想到兩人都想錯了,蒼天素一上來就拋出了一枚炸彈:“多虧了幾位將軍通力合作,西北軍遠征碩果累累,戚國餘孽到如今已經基本收編——而承國與嶽國兩國交戰正是勝負未分之時……”
這番話除了兀自懵懂隻一味沉浸在兩人和好喜悅中的段羽外,其他兩個人精都聽出了個中三味——皇上這是要橫插一手坐收漁翁之利。
李仁鏘皺了皺眉,他覺得蒼天素操之過急了,偌大一個戚國還沒有完全消化呢,已經把目光投向兩塊很難吃下嘴的大蛋糕了,美味是美味,可是關鍵你得先確保不會活生生噎死啊。
蒼天素半閉著眼睛,輕輕一掃就把他們各自的神情盡收眼底,似笑非笑道:“多年沒有活動筋骨了,朕這次想要禦駕親征。”
李仁鏘和徐償還沒有反應,段羽就驚叫了一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