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平安心裏的喜悅已完全消失,胸口處似堵著一口氣,悶的發不出來,她甚至開始怨恨起穆蒔的隱瞞。

書房裏靜悄悄的,兩人陷入各自的沉思,偶爾有風吹過的聲音,帶起卷卷書紙。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屋內已經開始變得悶熱,就連空氣中也帶著些許焦躁。窗外一片黑雲無聲無息籠罩過來,似乎一個不注意豆大的雨滴就要落下,萬裏蒼穹這一刻竟顯得有些恐怖。

這時門外走進一人,穿著五品武官的補服,低低在東平王耳邊說了什麼,惹得王爺頻頻皺眉。直到平安有些不快了,東平王這才揮手讓她離開。

門剛打開,寒風吹入,身後忽然喊住,平安身子一頓,隻聽得東平王道:“爹不知道你答應了他什麼,但此刻這事已不能回頭,回去和你娘說吧。”恍然間平安似乎聽到他的低歎,又好像沒有。

門外,管家站在那裏,望著自己的很是擔憂的樣子。平安朝他聳聳肩,扯起一抹微笑,不過她感覺那笑比哭還難看。

她該生氣嗎?氣他什麼都不跟自己商量就自作主張跑去求婚?氣他沒跟自己講明真實身份?還是氣沒把自己放心上?

才一瞬間思考的功夫,天已經大黑了,兩旁的槐樹被狂風吹得沙沙作響。啪嗒——一顆雨珠砸在平安臉上,還沒待她回神,傾盆大雨呼嘯而來,她好像聽到遠處有人大呼:“郡主,東安郡王府來信了,王妃讓您趕快過去。”

恍惚間也不知道怎麼走回去的,隻覺得雨打的生疼,即便是管家拿了兩把傘趁著,渾身還是濕透了。

剛回屋子,平安就打了個噴嚏,慌得明言忙讓下人拿毯子過來,又招呼著平安喝了一口熱茶。一頓功夫做完,眾人又井然有序的退下,屋裏隻剩下平安和東平王妃,就連之前準備打定的彩禮也全部消失了。

王妃從炕上走下,將一封信放在平安跟前,鳳眼直勾勾的盯著她卻一言不發。這還是王妃第一次這樣看平安,讓平安覺得後背直發毛,忽然王妃道:“我都聽說了,東安郡王已經向聖上求親,不日聖旨就要下來了。”

“是。”平安低頭,掩蓋住雙眸的煩躁。

“雖然我很喜歡穆蒔這個孩子,但他並不是最合適的夫君人選。”想了許久,王妃還是決定開這個口,雖然這事兒已是板上釘釘了,但她還是希望女兒能了解這件事的全部,而不是被欺騙,走自己的老路。

王妃沒繼續看平安,而是轉了個方向走向窗台,打開窗子,外頭天色正黑,但雨滴還不至於落不進來,王妃漸漸打開話夾:“先皇駕崩,新皇登基。當時候朝廷正處於最為動蕩的時機,但是新皇卻毫無障礙的坐上皇位,這期間究其緣由莫過於兩個人。一個是前軍機處總領大臣晉安伯,另一個是已故的東安王爺。”

“已故的東安王爺?”平安跟著念出,心下越發驚歎。

“對!穆蒔的爺爺。”王妃轉身,嘴角抿起一抹微笑:“其實這事兒早有流傳,聽說曆代聖上都有兩位暗相,分掌文武。先皇時期,文相是已故的東安郡王,武相則是前軍機大臣晉安伯。而如今武相是你爹,這也是十年前那些側妃進門娘才發現的,皇帝自然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而文相,娘開始懷疑……你知道的。”

聽到這裏,平安臉色越來越暗沉,以為自己選了一個最為簡單的夫君沒想到卻是最複雜的,她都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哈哈——爹是武相,以後的丈夫是文相,這事真荒謬,你說天底下除了皇後哪個女人命有她好?

這場雨下的越大了,王妃關下窗戶,擔憂的看了一眼平安,道:“如果真是這樣,那麼穆蒔私底下一定是和皇上達成了某種協議,否則以他目前的身份和你爹的身份,皇上絕不會容許這件事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