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靜籬接受不了這個現實,心情低落,食量大減,惹得春英又是好一陣心疼。
接連著好幾天,她都像木頭一樣被春英幾人伺弄,整個人了無生氣。直到有一日,春英告訴夏靜籬,外麵通傳了消息進來,她的母親柔淑長公主次日要來長門宮探望,她才對未來的生活稍微有了一點期待。
那麼多天被鎖在一個偏僻的小小宮殿裏,裏麵的人出不去,外麵的人進不來,生活隻剩吃喝拉撒,那種感覺就仿佛是被養在缸裏的金魚,叫人無比的不痛快。沒有人會比現代人更愛自由了。
夏靜籬一整夜在床上輾轉反側,搜尋原主對生身母親的記憶。她是孤兒出身,沒有體會過被父母疼愛是什麼感覺。
外界傳言,柔淑長公主是個又強勢又傲的女人,還有牝雞司晨插手朝政的嫌疑,惹人非議。
原主夏靜籬的回憶裏,的確有許多母親在外人麵前端著長公主架子的模樣,但在夏府裏與母親生活的回憶卻是更多,想著想著,仿佛把夏靜籬多年來內心空缺的那部分,都慢慢填補了。
想了一整夜幾乎沒有睡,第二天起床梳妝時,夏靜籬的黑眼圈連粉都遮不住,原本還算紅潤的麵龐也顯得有些蒼白。
柔淑看著女兒憔悴的模樣,想到女兒從皇後之尊被貶幽禁,又聽謠言說女兒在長門宮得了失心瘋,心裏一抽一抽地疼。但柔淑向來要強,不會輕易落淚,隻道:“孩子,苦了你了。”
本來柔淑還想先隱忍著,慢慢謀算如何解救女兒,但在聽說女兒在長門宮做下的一係列瘋事以後,再也無法忍下去,當即進宮求了太皇太後,無論如何都要見女兒一麵。
這些夏靜籬都聽春英說了。她心中感慨,到底是骨肉血親,為了見她一麵不惜把皇帝得罪死,這就是親情。
所以哪怕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見到柔淑長公主,她也沒有半點隔閡,眼中含著熱切,拉住柔淑的手,喚道:“母親。”
春英在門口守著,其他奴才都被屏退到外院,以防偷聽。
屋裏隻有夏靜籬和柔淑母女倆。
柔淑從上到下仔細打量著夏靜籬,急切地問道:“母親聽宮裏的人說,你得了瘋症,現在見到你才放心,果然是下人們訛傳的。”
夏靜籬解釋道:“女兒這些日子的確精神頭不好,做起事來沒輕重,前幾日還夢遊了一回,把宮人們嚇壞了。”
柔淑沒有多說別的,直接切入主題:“靜籬,母親還沒來得及細細問你,那厭勝之術,究竟是怎麼回事?事無巨細,你都說出來。”
夏靜籬認真地搜尋起原主的記憶,娓娓道來:“這兩年皇上與我齟齬不斷,皇上又偏寵妃嬪之流,還讓那李婕妤把庶長子生在我的嫡長子前頭打我的臉。我怨恨皇上薄情,又期盼與皇上恩恩愛愛,一時慌了神病急亂投醫。有一日我經過上林苑,聽兩個宮女說,民間有一種和合之術,做一男一女兩個人偶,裏麵塞幾縷夫妻二人的頭發,將人偶縫在一起,壓在床下,形同陌路的夫妻也可以死灰複燃。”
夏靜籬說到這裏,頓了頓,“但是皇上龍體怎可受損,這法子便行不通。隻聽那兩個宮女又說道,若要快些有孩子,就再縫一個孩子的人偶,塞上小孩子的頭發,放在床下。”說到這裏,她開始替原主臉紅,“我就想,能誕下麟兒,必然是會與皇上恩恩愛愛的,而且有了孩子,皇上也會看在孩子的麵上,多顧及我。”
柔淑道:“所以你就打了這個主意?”
夏靜籬點頭,“是,孩子的人偶是我親手做的,裏麵的頭發是我命人偷偷從胎毛筆上拽的。”
柔淑道:“但是當你被人誣陷的時候,找遍後宮都找不出那兩個宮女,被你指了去胎毛筆上拔毛的奴才還出麵指正你,結果當場就撞柱子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