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冷漠到都不像是李子雲這個人能說出口的,李子雲像是一團沒有脾氣的棉花,白得空洞腦殘,他就是一個任人揉捏搓扁的家夥,這種家夥不該尖酸刻薄,不該歇斯底裏地變成黑色的刺球,不該去傷害任何傷害他的人。
我沒有哪一刻覺得自己能這麼清醒,清醒得渾身肌肉都在發抖,微微抽搐著。我甚至是覺得自己是在笑的,笑著對安姚說:“沒有然後了,我現在連對安揚笑都笑不出來,有些東西過去就是過去了,我可以緬懷懷念甚至是假惺惺地說一聲過去了好可惜啊,但是……”嗓子因為太激動而嘶啞了一下,我忍住哽咽的疼一字一句如嘔出刀鋒般瘋狂地說:“老子不愛了就是不愛,你們這群王八蛋能不能滾出我的眼界。”
滾開啊你們,我多少次都想這樣對他們咆哮。
你以為我真的不嫉妒嗎?天子驕子,有驕縱自己的父母,就算不努力也能得到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任何時候都是發光體,不熬夜學習也能擁有年級第一的成績,可以自由自在去瘋玩,不計後果地撒嬌任性,想傷害誰就去傷害誰。
這樣的人,誰不嫉妒。
誰不嫉妒。
我已經是嫉妒到說不出嫉妒的地步了,我想要的哪怕是最簡單的那份也得不到。就算再努力欺騙自己,但是媽媽不愛我就是不愛我,小山隻要一天沒打電話回家她就會著急焦慮,不斷地試著聯絡他,甚至是親自坐火車找過去。但是我呢,我被安揚軟禁那麼久,她從沒試著來找過我。
我告訴自己要忘記的,但是我永遠忘不了她曾經將我牽到外地的車站,將我孤零零丟在那裏。
我不斷地問自己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不哭不鬧,我吃得很少,我努力地做一切能幫著做的事情,我不斷地笑著。
我整整餓了三天,死死地記住家的位置,一步一步地走回去。
像條狗一樣。
沒人來找我,家裏沒有人報警。
但是除了那裏,我還能去哪裏,我沒有家。
“你以為安揚真的愛我嗎?還是你們的愛情標準也跟別人的不一樣,除了剝奪我僅有的一切你們還會幹什麼?”我告訴自己聲音不要顫唞,要挺直身板,要像一個戰士,要將自己那些肮髒的心思憤怒到想殺人的黑暗都一股腦化作利劍刺向安姚。
喉嚨疼到有血腥味,像是胸口的血液翻湧而上,死死擠壓著我的聲帶。
安姚抿著嘴唇,逆光陰影裏的他因為沉默而顯得特別鬼氣。
他何其無辜,也許這些話全部都是該給安揚的,但是誰叫他們是生死與共的死黨,安揚活該受的他也活該受著。
“我也想自己活出個人樣不行嗎?我不是廢物,不是垃圾桶,不是任勞任怨什麼都不求回報的聖母,我也會累,該疼的時候也會疼得滿地打滾。被壓著強-暴的時候也會感到很恥辱,我不是你們的狗,我是李子雲,我想付出就能得到回報,我想愛著一個人時那個人也會珍惜我,愛著我,守著我。而不是當我掏出一切的時候就活該被踐踏,等到踐踏完了還能用一副惡心到讓我想吐的無辜嘴臉來告訴我,你不是故意的……”
這種痛,你們怎麼可能懂。你們這群永遠不懂得珍惜的混蛋,怎麼可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