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鍾靜竹烤的麵包而已,真真是煞費苦心。
不過悲的是…就算有如此詳細的說明,她照舊對使用方法不甚明了。
剛起床那會兒,厲蘇遼還有一種油然而生的幸福感,外頭是乒乒乓乓的嘈雜聲,應該是鍾靜竹在做早飯,可牙刷到一半,鼻尖就隱約嗅到一股焦臭,當這種味道愈演愈烈,他隻得丟下牙刷出來一探究竟。
厲蘇遼頭發有點淩亂,殷紅的嘴唇上還有一點沒洗幹淨的白色泡沫,應該是牙膏吧,黑色的睡衣比病服好看多了。
多麼慵懶的美,鍾靜竹感歎,卻不忘將手裏的盤子藏到身後。“哦,藏了什麼?”厲蘇遼見廚房沒有著火的跡象,也放了心,伸長脖子想要看鍾靜竹藏起了什麼。
被逼到牆角,鍾靜竹實在是藏不住了,將單薄的圓盤捧到厲蘇遼的麵前,裏頭黑乎乎一方一圓的組合叫人歎為觀止。
“這是你做的早餐?”厲蘇遼目光都呆滯了,眼底的那種不可思議讓鍾靜竹愧疚感油然而生,“我很想知道它們的真身是什麼東西。”
“這是麵包,這是荷包蛋。”鍾靜竹大概真的覺得不好意思了,手指都虛得顫唞,“這是黃瓜味的玉米汁。”這名字就好像是牛肉味的雞肉一樣可笑。她本來覺得實力不夠,就隻能拚創意,原本想要達到的效果是上下兩層,綠油油黃澄澄,可是現在混合在一起,就成了土黃色。
厲蘇遼閉了閉眼,片刻,像是接受了殘酷的現實,萬般無奈地笑起來:“導購說這款麵包機無論怎麼錯誤使用,都不會把麵包烤焦,看來是騙我的,我要投訴她。”鍾靜竹將腦袋埋得更低,心裏卻忍不住嘟噥,那是沒有找她試用機器,不然就有了。
最後還是屋主弄給保姆吃,當然厲蘇遼的手藝也非常之一般,麵包雖然沒有焦,卻也是過了頭堅硬如鐵的,衝了兩杯速溶咖啡,冷水根本沒把粉末衝開。事實證明這兩個人實在不適合搭夥過日子。
好在鍾靜竹連他都不如,也不敢挑剔,加之上班要遲到了,竟然吃了個精光。這是多麼好養活的姑娘,厲蘇遼甚是欣慰。
小區明明在本市最通達的地方,卻離她上班那犄角旮旯相去勝遠,看著她坐上的士揚長而去,厲蘇遼很想告訴她,他可以開車送她一程。
堵車加之路程實在是遠,出租車一趟跑了近一百,鍾靜竹捂著血流不止的錢包心碎,還沒坐穩,趙師兄就開始了他那激情四射的演說。
一般這種情況,都是動員大家參加活動的。鍾靜竹還記得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她就被趙師兄的慷慨激昂騙了,那是全市義務掃街日,其本意是讓環衛工人放一天假,她踴躍報名,結果發現他們所就她一個人穿著黃馬甲掃大街,還因為報名的人太少,她多掃了兩條街!
幾次三番之後,鍾靜竹覺得再上當那必然是傻子。充耳不聞,拿著警服去更衣室換。可等到她換完衣服出來,隻覺得辦公室裏氣氛古怪,所有人都有奸邪的眼神看著她,露出頗為惡心的笑容。
“看什麼呢!”鍾靜竹幾乎以為自己胸`前的扣子沒扣上。“小師妹,恭喜你這一次代表我們所參加建軍節文藝彙演。”趙師兄熱情地握住鍾靜竹的手,用力地搖了搖。
“什麼是建軍節文藝彙演?”鍾靜竹第一次聽說,忍不住問了一句。“這可是咱們市警界的保留節目,咱們市但凡建軍節都要搞一個文藝彙演,每個轄區局所,無論大小都要出一個節目。”趙師兄非常熱心。
“為什麼是我呀,這不是自願報名的嗎?”鍾靜竹了然,就是挑一個出去丟人唄!“NONONO,這一次不是自願,是投票。”趙師兄指著小黑板,“你以全票通過,成為咱們所的代表!”
“你們這根本是欺負新人!”鍾靜竹急了。“小師妹,你也得體諒師兄們的心情,全市就找不出第二個所是沒有女警的,我們上台打拳都打了四年了,人背地裏都喊我們和尚廟,今年好不容易來一個女的,不派你派誰啊?”趙師兄語重心長。
“小師妹,表演得好不好我們一點都不在乎,隻要你穿裙子,就算你上去唱一首《忐忑》,我們也絕對尖叫鼓掌!”徐師兄也激動得語無倫次。
“靜竹,隻要你願意上台唱一首歌,師兄請你吃好吃的,想吃什麼都行!”果然還是肖師兄最睿智,騙小孩兒似的,鍾靜竹還真就動搖了。
“我唱歌走調的。”鍾靜竹有點為難。“小師妹啊,你還不明白嗎,隻要你是女人,走不走調不是重點啊!”眾師兄咆哮。
最終塵埃落定,鍾靜竹沒有半點反駁的餘地,離彙演還有半個月,眾師兄喜滋滋的,就圖那一日一雪前恥,但是他們絕對不會想到如果鍾靜竹真的上去唱歌,還不如繼續他們打拳呢。
厲蘇遼推開家門的一瞬間,幾乎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他一直都是獨居,從來不自己開夥,廚房就如同一個擺設。
可是如今飄滿了整個客廳的香氣,讓他覺得不太真實。快步走向源頭,廚房裏鍾靜竹圍著大嘴猴的圍兜,手上捏著一雙筷子,如果不是今天早上那慘不忍睹的早餐,他幾乎錯覺得以為鍾靜竹是廚神級的人物。
果然,鍋子裏滾著麵條,還是最上不了台麵的方便麵,垃圾桶裏丟著紅燒牛肉麵的袋子,鍾靜竹一見厲蘇遼就頗為得意地拍拍胸脯:“雖然我不會煮荷包蛋,但是我會煮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