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快,一點都不顯得匆忙。
鍾靜竹狠狠地鬆了一口氣,放下手裏的刀叉,覺得手指都僵硬了,白瞎這麼一桌好東西。耳邊傳來細碎的腳步,是高跟鞋的聲音。
對麵的位置上坐下一個女人,鍾靜竹一時有點不記得,倒是她先開口:“怎麼,不認識了?”
“楊佩姐?”終於認出來人,她有點吃驚,楊佩是姐姐鍾寧蘭最要好的朋友,兩人都是天生的學舞苗子,形影不離無話不談。
楊佩輕笑,她長得很漂亮,五官立體,顯得淩厲:“梁池竟然回來了,你們還在一起,真是讓人不敢相信。”
鍾靜竹再遲鈍也感覺出來者不善,抿著唇並不說話,卻又被她抓到了證據似的:“怎麼,心虛了?連姐姐的男人都不放過,從前口口聲聲喊姐夫,我差點被你騙了。”
“你不要亂說。”鍾靜竹反駁,卻又有點心虛,連她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你一直就喜歡梁池,你以為寧蘭是傻子嗎?她隻是沒有說破!”
“寧蘭對你這麼好,你呢?你害得她屈辱而死,是不是以為她死了梁池就是你的了?今天我要替她教訓你!” 楊佩忽然抓起一旁融了冰塊的橙汁,朝鍾靜竹迎麵撲來,那麼涼的溫度,讓她沸騰的麵孔一瞬間冰冷。
餐廳裏人很多,有人叫了一聲,大家紛紛將視線轉過來,眼睛瞪得滾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害她的。”她的聲音很輕,愧疚而帶著顫唞。
“你以為梁池會看上你?他不過是替鍾寧蘭照顧你,你在他眼裏隻是鍾寧蘭的妹妹!”楊佩冷笑。
楊佩原本的男伴終於有點看不下去了,走過來推了楊佩一把:“別鬧了,我們走吧。”楊佩看了他一眼,忍了又忍,抬腳離開。
男人再桌角放下一塊手帕,頓了頓開口道:“擦一擦。”鍾靜竹透過婆娑的眼認出這人是魏甘寧。
其實還是魏甘寧先認出了鍾靜竹,他一個勁地盯著這個方向,女伴楊佩不高興才轉過視線,一看就好像吃了火藥,找了服務員,讓她想辦法支走梁池。
魏甘寧沒有阻止也是因為對鍾靜竹有點看不過眼,明明厲蘇遼這樣嗬護,她竟然還背著他在外麵與別的男人往來,吃燭光晚餐,忍不住想替厲蘇遼教訓教訓她。
現在看她這幅狼狽的樣子,厲蘇遼一定會心疼,鍾靜竹隻是淡淡地撇頭一眼,沒有去拿他的手帕,隻用袖子揩了一下,拎著包快步離開。
魏甘寧立刻殷勤起來,也算是將功補過:“我送你回去?”左右鍾靜竹就是不說話,他有些急了:“我剛剛沒注意,不是故意置之不理,你別告訴厲蘇遼。”一時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我不會說的。”鍾靜竹用紙巾揩著頭發,“你別跟著我。”“好好好,我自動退散。”他點頭,果然一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這麼一路走下去,漫無目的的,刻意地躲避著旁人的視線,就好像所有人都看見了她的狼狽一樣。
黑色的轎車幾乎是衝上了人行道,幸好往來的行人不多,鍾靜竹自然被嚇了一跳,半步都不敢動。
“怎麼一聲不吭就走了。”梁池甩上車門,大步朝著鍾靜竹的方向走來,帶著幾分急躁。路燈明亮,將鍾靜竹發根的溼潤照得清清楚楚,甜膩的味道傳過來,聯想到餐桌上的狼狽,聰明如梁池,似乎已經猜到了。
“盼盼,怎麼了?”字裏行間的惱意似乎帶了心疼,鍾靜竹當下失落,一點也體會不出來,隻搖頭,楊佩的話讓她太過混亂,一顆心被攪得翻來覆去。
“盼盼!”梁池扶著她的肩膀,她烏黑眸子的空洞越散越大:“我想回家了。”輕輕地拋出一句,前所未有的脆弱。
“我送你回去。”他歎息,這一刻竟然不忍心再追問。“我自己回去。”她搖頭,抬腳往前走,被梁池抓住手臂:“我送你。”幾乎拖著將她塞進副座。
她沒有開口指路,任由梁池將車子開回從前的住處,抬頭看了看那一層,燈光亮著,她推門下車:“再見。”梁池想要伸手去拉她,被她躲開,快步走進樓道裏。
鍾靜竹蹲在走廊裏,看著車子緩緩駛離,才從黑暗裏走出來,這裏…早就不是她的家裏,可她卻不想要讓梁池知道她和一個陌生的男人住在一起,隻一想就會覺得心慌無比。
一遍一遍地回頭去看老房子,險些撞上小區門口的車子,這樣熟悉的車身,鍾靜竹一驚,往後退了幾步,車牌熟悉,駕駛座上的人更加熟悉,是應該已經離開的梁池。
“不是想回家嗎?怎麼不上去?”梁池的語氣咄咄,不知是惱火鍾靜竹的欺騙還是其他,“還是,你已經不住在這裏了?”
鍾靜竹吃驚,他竟然會這麼說,卻看見他將手伸過來,掌心躺著她的手機,屏幕上的光還沒有退去,隱約可以看見是短信的界麵。
鍾靜竹像是搶一般將手機奪過來,蘇遼已經發來條短信——什麼時候回來?需要去接你嗎?
“你和厲蘇遼…在交往?”梁池目光牢牢地鎖在鍾靜竹的臉上。“沒有!”鍾靜竹矢口否認,用力地搖頭,“我們隻是…普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