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段(3 / 3)

腦海裏回想起和容眉的電話,容眉略帶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不斷回響。“淩楚不讓我告訴你,我答應他絕不主動告訴你,但是這一次是你問我,所以我應該算不上是違背承諾。而且,出於朋友道義,我覺得你理應知道真相。”

真相這一個詞太過沉重,所以當時我的呼吸一滯。

“淩楚在美國時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他親眼看到自己的母親,已經那麼大年紀的母親和情人去酒店開房,又被父親抓去做親子鑒定,差點喪命。”

這……我聽淩楚提過,在日本的時候。那時候的他孱弱無助,和小獸麵對危險一樣,好像一掐就能將它原本奕奕的生命掐斷。

“可能是緊閉的空間,還有當時關押他的人施加的虐待,總之,後來的淩楚逃了出來,精神卻也出現了問題。”

“怎麼?”我的聲音都變調了。

“淩楚殺了三個關押他的人逃了出來,幾乎是九死一生。鑒定結果出來後,因為他意外地是親生兒子,所以他的父親並沒有抹殺他,淩楚逃過了一切,卻被我悄悄地送到了精神病院。”電話那端,容眉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醫生診斷他是躁鬱症,也就是說他的情緒會失控,會走向極端。”

“是我不好。”容眉說,“醫生偶然得知,淩楚在黑屋裏是憑借和你的回憶才活了過來,所以他建議在藥物治療外,可以用你給他做心理治療。當時的他在平靜下來後,顯示出了抑鬱症狀,甚至有自殺傾向,我就鋌而走險地同意醫生的心理暗示建議。”

這些事情,遠遠超乎我的想象。那麼強勢,那麼張揚的淩楚,居然自殺……

“現在他對你的執念,已經深到觸及靈魂了,所以治療好了之後,他第一件事就是回國。醫生在我的默許下,一遍遍地啟發他回憶你們的點滴,暗示他可以挽回你,可以和你永遠幸福安全地在一起。淩楚在病房裏,一遍遍地翻開你們的合照,播放你們一起錄製的情歌,看你送給他的原文版《莎士比亞十四行詩》。治療的效果出乎意料地好,所以我們也放心地讓他回國,以為以他的條件一定可以喚回你。”

容眉像是笑了一下,苦笑自嘲般的沉鬱:“誰知,你結婚了,還有了那麼大的孩子。說真的,每一次看到淩楚在我的酒吧喝悶酒,我都很害怕,害怕他的病又犯了,向美國的醫生求助,醫生也很無奈,這種心理治療有奇招的效果,卻也留下無窮的禍患。淩楚其實一直遊走在崩潰的邊緣,這一次你被綁架直接導致他病發了。那天他的樣子很可怕,是不是?但是他的病遠不止這樣,發作的時候他要不就是狂躁得失去理性,傷害一切靠近他的人和物,甚至傷害自己。要不就是抑鬱到精神失常,自殘自虐。他的病複發率高,而且越是複發越是嚴重。”

“怎麼會這樣?”我的聲音已經陌生了,連我自己都感到陌生。

“也許是報應吧,是他一直玩弄別人的報應。”容眉的聲音滿是痛苦,“但主要的,這一切都是我害的,我害的,所以這一次淩楚回美國,我不會攔他,而且我會去找他。他在美國,其實沒什麼依靠。”

“他的家人和朋友呢?”我急切地問道。

“家,你說我們這種人有家嗎?至於朋友,有了那種病,淩楚除了和知情人我,其他的都斷得幹幹淨淨的。”

我心驚。淩楚,處境真的不妙。

容眉的自責,不用多說,我都可以從他的語氣中感覺得到。而這種內疚到窒息,更是加劇了我心中對淩楚病情的恐慌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