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段(2 / 3)

淩楚,你見過在梧桐樹下淺眠的我嗎?

在一幅一幅的畫像前走過,眼淚何時流盡,何時幹涸早已不是我能關心的問題了,所有的一切都已不在我的控製之中。走到飄窗前,我停下了腳步,靠墊的旁邊靜靜地放著一張畫,一張令我瞬間又淚流滿麵的畫。這張素描畫裏麵的我,不再是十年前的我,而是現在的我,白領所固有的西裝革履的打扮,微微低著頭,露出一邊的側臉,神情專注,手裏抓著一隻純黑的鋼筆,似乎在書寫什麼。我知道,我知道的,這是我在辦公室裏整理文件時的模樣。因為我早已知道,無數次了,無數次淩楚的目光長久地停留在我的側臉上,我抓著鋼筆的手都有點微顫,但是因為逃避,因為尷尬,我隻能選擇無視,選擇假裝沒有察覺。

將畫拿起,我仿佛能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在倒流,無法阻擋地倒流著,洶湧澎湃。畫麵上的我,不複一副清純秀氣的模樣,即便是斯斯文文,但還是因為時光的流逝,平添了一種沉重的滄桑感和成熟男人的內斂。這麼多的畫,好像是在短短的時間裏就跨越了十年的時間,見到了彼時的我,也見到了現時的我。

一寸一寸仔細地看著這幅畫,拿著畫的手又在輕輕顫唞。看到右下角,我看到了一行字,簡單的一行字,卻讓我如遭雷擊,“十年後的再遇”這是畫的名字,細小的文字放在不起眼的角落裏,而“完成於”三個字的後麵卻跟著一個觸目驚心的日期。眼睛無法自製地睜大,蓄滿的淚水又泉湧了出來。淩楚在他離開的那個夜晚,一個人的夜晚,完成了這幅畫,在完成之後,又在黎明登上了離開的飛機。抱著這幅畫,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哭聲。多久沒有這樣嗷嗷大哭了?我沒有空閑問自己,淩楚,淩楚,你為何這般折磨你自己,也連帶著一起折磨我呢?

猛然醒悟,我跑到了那副我在梧桐樹下安眠的畫像,果不其然地看到了下麵有蠅腳一般的字,“初見”。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淩楚在我沒見過他之前就已經見過我了,或者說我一直以來自以為的初遇其實是淩楚的手筆。而最讓我心如刀割的還是下麵的日期,不是今年,不是去年,而是前年。瘋狂地去找每一幅畫的標記和日期,這麼多的畫自然不可能是短時間內完成的。一個個的日期排列開來,我捂住了雙眼,最早的畫竟然是從九年前就有了。所以,淩楚除了最初分開的那一年,以後的每一年他都在畫我。剛開始一年隻是兩幅,越往後越多,直到了最近的這三年畫就變得很多了。想起容眉的話,我想可能是因為淩楚的病,所以他才會這樣瘋狂地畫起畫來。

淩楚,你是多麼地自私。你在十年前無情地拋棄了我,讓我一夜之間由天堂到了地獄的深淵,卻又利用我為自己填補空虛,甚至將我當成治病的良藥。到了最後,你走了,頭也不回地走了,卻還是留下了一地的畫像,留給現在看到的我,讓我的眼淚再一次地廉價到了極致。

眼淚,為何總是因你而流,哪怕是十年之後?你隻負責在一個靜默的空間,抓起畫筆描摹,我卻要在這裏一點一點地撫摸,任由自己的心被一點一點地揉碎,哪怕隻是因為幾幅畫像。原來我們的初見是在梧桐之下,你可知道,梧桐代表著孤獨愁苦,也寓意著忠貞不渝的愛情。忠貞,對我們之間那短暫的愛情來說,是多麼可笑的字眼。但是在你這長達九年的畫作中,卻荒唐得……荒唐得……讓我隻能心碎。

第40章 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