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土方十四郎重新邁步,向著原定的目的方向走去了。腳下踩著的是長短不一的影子,土方思索著山崎今天的報告,經過多日潛伏觀察萬事屋,除過那些阿貓阿狗的勉強稱得上委托的工作,倒是今晨出現的一個人比較讓人在意,如果不是山崎微妙的觀察和沒有放鬆任何一條線的調查,土方也絕對想不到將軍居然派出了他最為器重的手下來,這其間究竟有多少不為人知的隱情,真選組又處在何種風險之下,土方不可能坐視不理的。

這也是他一路跟來吉原的主要原因,當然他沒有傻到想要在這個地盤開刀,然而還是在外麵出入口安排了真選組的人,因為他亦沒有忘記其二的任務,有關於那封密函的內容,幕府所在意的攘夷勢力——桂小太郎。

大概是才過去不久的紅櫻事件驚動了上層吧,那麼大規模的陣勢幕府居然一點手都沒有插上,攘夷一派隻是烏合之眾的說法再也站不住腳了。除過作風犀利卻並不被其他攘夷一眾接受的鬼兵隊,倒是轉向穩健派的桂一夥更有發展潛力,將軍在意的應該亦是這點吧,所以才密授真選組調查的。

這一次即使抓不住萬事屋那家夥的把柄,也要拿下桂小太郎,這是土方的決心,亦是詳密的計劃。所以剛才那句若有似無的警告或是勸告,土方除了忽視,沒有第二種選擇,這是他的信心,亦是不可抗拒的職責。

這麼想著走的倒也快了許多,轉眼間就到了今晚花魁出場的楊屋,他還未踏進去就聽到一陣唏噓之聲,緊接著就是一陣稀裏嘩啦的破碎聲,夾雜著含糊不清的咒罵。

“旦那,請別這樣……”

“哼,老子也是花了大把銀子的,憑什麼星輝就次次都不歸老子啊?那日輪高高在上碰不得,一個小小的花魁也碰不得麼,你們吉原想不想做生意了?要知道老子可是……嗝……幕臣……在幕府裏也是有地位的……”

後麵的話語斷斷續續漸漸口齒不清起來,間或夾雜著摔東西瓷器碎片摩攃的聲音和遊女無奈的勸解聲,土方不由的蹙起了眉,下一秒卻一閃身避過身後衝進去的幾人,他自然沒有錯過那黑色蒙麵的標誌,順帶著低了低頭避開原本就沒有放在他身上的視線。

這吉原說是男人的天堂,到頭來還是夜王鳳仙一個人的遊園,其他人若是膽敢破壞了規矩掃了興……出動了百華不過一會兒就收拾了殘劇,出來的時候被提著後領的男人已經不成人形,土方有些費力的辨認出那是幕臣裏略有些地位的重臣之子,正感慨著日風漸下,忽而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轉而看向已經被掀開了簾子的楊屋。

木製的地板中央是正在飛快處理著殘局的侍女,四散立著的是掛著或沮喪或不屑神情的男男女女,居於上位的是神色不變的風華佳人,唯獨少了的,是一路跟過來的某個銀色天然卷和纏著他如膠似漆的某個黑發遊女。

該死,這是土方的第一個念頭,再抬頭,對上那一雙已然望向自己這邊的湛藍色眸子。糟了,這是土方的第二個念頭,因為他已經看到了那雙湛藍如大海般的瞳泛起了薄薄的水霧,然而隻是一瞬間的事,波光流轉,恢複了嫵媚和漠然。直到與自己擦身而過的那一襲芳香幾近消失,土方才略微轉頭,望著已經漸行漸遠在夜色之中的女子,感慨萬千。

果真是立於不尋常地位的人,如她那日所說,她亦是這吉原的花魁——星輝,必定不是簡單的女子,又或者,不僅僅是。

“報告首領,”土方點起一支煙,忽而聽到身後的響動,點煙的姿勢略僵一下,吐出一口青煙,並不回頭去,“處理完畢,鬧事的人,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