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夕陽沉得很快,拉扯著影子越來越長越來越暗,都落在那雙赤紅的瞳裏無聲消逝了,待到夜風吹起來的時候樹下的孩子摸索著拉緊自己的衣襟,將自己縮在帶著些許腐爛氣息的破毯子裏合上了眼睛。
“……晚安。”
沉默了一整天的他臨睡前開口低喃著,不是啞巴,也不是不會說話,隻是這戰後的殘垣斷壁裏除了他再沒有什麼其他的生命可以交流了。半個月前他撿到過一隻貓,不大不小的身形餓的有些瘦骨嶙嶙尋,棕黃色的毛摻著些雜質,一見到他就不肯走了。同樣瘦弱嶙峋的孩子想了想,掰下一小塊黑不溜秋的麵包放在它麵前,然後轉身繼續尋找食物,沒想到好一會兒發現那隻貓不緊不慢的跟在他身後怎麼都甩不掉了。
“你要跟著我?”蹲下來的孩子猶豫著摸了摸貓咪毛茸茸的頭,“就叫你阿金吧。”
“阿銀和阿金。”孩子再摸一摸它毛茸茸的腦袋,眯起了赤色的眼眸,“要活下去啊。”
B
馬車不緊不慢的行進著,繞開了主要的戰場區卻不時靠近周邊,在那大片大片的殘垣斷壁之間常常會發現殘缺不全的屍體,有些是形狀怪異的天人,有些是身披戰甲的武士,還有更多的是布衣草履的村民。若是有和家人失散了或者家人都死掉了的孩子,她們的隊伍就會壯大一些,不過更多時候還是到周圍的鎮子上時就有人將成批的女孩子交給趕車的大叔,加入她們,然後把在戰場上撿回來的男孩子做交換讓那人領走。
在這種戰亂時候,男孩子還可以做做苦力,女孩子就真的是一點用都沒有了,很多時候並不需要付給那些人錢財,巴不得有人想甩掉累贅再多得幾個能幹活吃苦的下手。帶著她們的大叔對她們尚且還好,一日幾餐溫飽給足,卻閉口不提接下來的目的地,好長一段時間她們就是這麼兜兜轉轉地向著未知的目的地前行著。
隊伍裏的孩子大的不超過十四五歲,小的也不過八九歲,到底年紀相仿呆久了也能混熟,彼此交流著多少驅散了些許恐懼,隻是其中有那麼一兩個就是不合群,有著金色頭發清秀容貌卻整日眉頭深鎖的月詠就是一個典型。
“啊呀,又停下來了。”
馬車裏的女孩紛紛向外探出去,視野所及是大片的荒蕪,空氣裏彌漫著點點腥臭和腐朽,她們不願意走出去就隻是縮在車裏靜靜等待著。
“喵——”微弱的呼叫傳來,起初被忽視掉了,而後又傳來幾聲才有人察覺到,掀開門看到一隻貓蹲在車下向上望過來,尾巴一掃,頗有幾分可愛的樣子。女孩子都不擅長抗拒這種毛絨生物,立即就有幾人跳下來逗弄著貓咪,難得的歡笑打破了僵硬的氣氛。
“好可愛。”
“大概也是無家可歸了吧。”
“也沒有吃的可以喂它……”
幾個女孩子圍在貓咪四周竊竊私語著,然後忽然有一雙手臂抱住了貓咪,大家才看到一向坐在最裏麵的月詠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圍了過來,抱著貓咪神色不再僵硬,點點的溫暖泛了出來。
“月詠?”
伸出手貼在懷裏的小貓頭上,月詠眯起眼睛,“想要。”
“誒?”
“想要它,帶上吧……反正它也沒有家了。”
“可是……”周圍幾人麵麵相覷,雖然對之後的安排還不清楚,但總覺得她們不會被允許帶著這樣的麻煩的。
“我想要,帶上它吧。”月詠說著就準備回車上去,可是被揪住了領子,大家這才發現那個男人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一驚四下離散開來。
“扔了它,我們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