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芙蓉本不同,何來美醜之說。」折扇托起柳娘完美的下顎,莫昭塵湊近臉細看。「要我說,妳比寧兒美上千倍不止。」
「那為何……」柳眉含悲微蹙,怨懟迎視忽然逼近自己的俊容。「你選她不選我?」
「並非故意──」拉長了尾音,在另一手輕觸柳娘右頰輕蹭時才續言:「而是情非得已,我啊,生平最怕一件事。」說話間,吐出的熱氣也在太過短促的距離間有一下沒一下輕觸柳娘吹彈可破的美膚。
「最怕……什麼?」像啜了酒似的,柳娘雙頰微紅,醺醺欲醉地咕噥疑惑,瞧著笑容可掬的俊容當真令人醺然。
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容貌神態不曾變過吶!柳娘心想,依然俊秀、依然風雅卓爾,依然能在一舉一動間撥亂她心弦。
如果能與他相依相偎、白首終生,就算舍去漳州的若竹閣她也甘願。
女子再如何貌美、如何受人愛慕追求,到最後不過也隻望能與心儀的男子共偕白首啊!
她的這份情意,他懂了嗎?
不知柳娘心裏翻轉何種念頭的莫昭塵笑著欣賞近在眼前的美麗容顏,自動送上門的美景不看白不看。
「說啊,莫爺您最怕什麼?」
「最怕──」
「瀟湘樓莫爺二百一十兩得──」台上,販子頭兒高叫定下買賣的聲音打斷莫昭塵的話。
這一聲,同時也叫回柳娘散去的心神,美目冒火怒瞪。
「你!」原來剛才隻是──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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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最怕野心勃勃的女子嗬!」得逞後立刻鬆手退步,莫昭塵這才道出真心語,雙手抱拳行禮。「多謝承讓。」
「莫昭塵!」他竟敢這樣對她!
無視美人怒氣,莫昭塵隻是抬頭,笑著對樓台上的小廝道:「小三子,這麼點距離竟然沒有射中靶心,回頭練滿一千箭,聽見沒有。」
啊?「爺……」小三子聞言,眉頭打了死結。「能不能五百就好?」連續一千箭中靶心──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沒得說,下來領人。」
「是……」
第二章
辦正經事總是累人,所以事成之後難免會想好好搞賞自己一番,莫昭塵更是吃喝玩樂的個中翹楚,一回落腳的客棧便叫小二準備佳肴美酒送進廂房,一手動箸、一手執壺,兀自吃喝起來。
反正其它瑣事有小三子代理,他何苦事必躬親--這套異於常人近乎不負責任,甚至可說是懶散的行事作風,跟在他身邊的人都知道。
這也是為什麼下人們不怕他卻怕花魁白寧姑娘的原因--說起來,白寧姑娘反而比較像瀟湘樓真正的主人,至於他們的正主兒麻……
就像靠女人討飯吃的小白臉。
事實上,也的確是靠女人討飯吃吶--身為掌控廈門花街,首屈一指的瀟湘樓主人,誰不知他手下姑娘千嬌百媚、各有風韻。
但如果因為他一臉無害的笑容以為他好欺負,那個人可得吃大虧了。
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跟他作過買賣的人無一不是這麼說的,他可以說說笑笑讓對手賣了自己的家產而不自知,等醒神時卻已回天乏術,跟在他身邊不少年的小三子如是想。
「想吃就說一聲,用不著眼巴巴的看著我。」這小子進來擾他就隻為了要他吃不下嗎?「有什麼事?」
小三子一醒神,紅了臉。「爺,那個小姑娘我將她安置在前麵的廂房,現下正交給翠兒打理。」
「很好,明日起程回廈門。」
「是。」小三子應道,卻沒有退出去的打算。
「還有事?」莫昭塵索性放下木箸,撐額笑瞅。
「爺,我看那小姑娘沒啥姿色,您何必花二百二十兩買下那樣的貨色,就算真能調教可再怎麼也比不上白寧姑娘不是?」
「女人不光靠姿色。」跟了他這麼久還弄不清嗎?「女人的姿色再怎麼美也敵不過時光荏苒,寧兒之所以能成為我瀟湘樓的花魁不單是靠她的姿色,若沒有才情,空殼美人不過隻能養眼,怎麼引來王公子弟、賊王冠首?仔細看著,那小姑娘我買的是她的性子,嗬嗬,我還打算讓寧兒親自調教。」想到兩匹同樣性如火的烈馬相向的情景,莫昭塵忍不住壞心嗤笑。「不知道寧兒接到這燙手山芋會有何反應。」
把那小姑娘交給白寧姑娘!「爺……您是賺瀟湘樓太平日過久了嗎?」這、這不演出全武行,他小三子就把自個兒的頭擰下來當球踢!
「確實是覺得近來日子過得沒啥意思。」嗬嗬,這可有趣了,緊張成這德行。
「爺……」整個臉皺成麻花結似的小三子,苦哈哈瞅著看似俊秀文弱書生實則滿腹壞水的主子。「您--」當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吶!
「去看看翠兒打理得如何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