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吆喝、箭影滿天的場麵立現。
之所以箭影滿天,是采花堂會不知從哪兒天外飛來一筆立下的規矩,由於與會貴客眾多,若以喊價方式為之,定是鬧哄哄一片,於是乎,想到利用竹箭喊價的方法,展示一個便在台上立一麵箭靶,一枝竹箭價值十兩,從最底價開始喊,最高價者得標。箭尾刻有賓客代稱作為辨識,若所欲喊之價超過十兩,則可用手邊紙墨寫下銀兩綁在箭尾射出,喊價三回無人加價便成交一樁。
這,就是采花堂會最特別之處,人稱射售。
為方便控製場麵想出的法子連帶也考驗賓客們的射術,於是,有本事的便自己上陣,沒本事的也得請個射手一同前往。
瀟湘樓莫大爺昭塵老兄,向來親自上陣。
「領弓箭來。」
「爺?」不會吧?買下那小姑娘?小廝揉揉眼定睛再看──這麼一個青不溜丟的小姑娘?就算養胖了也不會有什麼姿色吧?「買下她回去也難跟白寧姑娘交代啊。」
「我自有主張。」
「可是──」
「瀟湘樓是我的還是寧兒的?」始終含著濃濃笑意的桃花眼,即便在此刻也不見笑意稍減一絲一毫,不過──看得人心驚;一腳橫上扶手,斜倚在另一頭的閑淡坐姿卻讓跟隨多年的下人感覺到自主子身上隱約約發出的怒氣,一點一點滲透進骨子裏,教人冷汗直冒。
「小的立刻去領!」
不消片刻,小廝拿來一袋竹箭與一張弓。
也在這時,台上叫賣的販子頭兒像是擔心那像野獸似的紅衫小姑娘再次鬧事,賣掉前一個小姑娘之後立刻將排在最後的她推到台前,一開價隻有十兩,低得不能再低,大概是心想經過方才的鬧劇之後這粗魯的小姑娘肯定乏人問津。
但不知是怎麼回事,一下子滿天箭影齊飛,競標這個野性粗魯的小姑娘,轉眼最高價已近百兩。
恐怕正是看上她那野火般的性子。
「自找苦吃的人還真不少。」莫昭塵閑閑道,還沒有出手的打算。
而台前待價而沽的小姑娘似乎知道自己逃不開也放棄了掙脫,靜靜地站在原地任人評頭論足。
這麼簡單就放棄逃跑的打算?莫昭塵坐起身向前傾,垂落的視線仍膠著在台上的鮮紅身影。
如果這麼簡單就放棄,也沒有他出價買下的價值了。莫昭塵本來打算執弓箭的手失望地垂在腰間,不準備動。
像是感覺到被某道讓自己覺得不舒服的視線注視,紅衫小姑娘猛地抬起頭,準確抓住射來目光的莫昭塵,凶惡得像匹伺機而動的小狼。
我會逃出去!絕對會!從大膽迎上自己的目光中,莫昭塵讀出這絲強烈的篤定,暗暗加深唇邊不曾減過的笑意。
這小姑娘性子之烈,下頭的人難道都沒有發現?
「看來有好玩的嗬。」莫昭塵起身,右手執弓左手取箭。「寫,一百五十兩。」
「一、 一百、一百五十兩!」這……這是天價啊!「爺,您──」
「難道你不識字?」
「不是,但這──」
「寫。」
無可奈何之下,小廝乖乖寫上一百五十兩。唔……為主子的銀兩心痛啊!之後順手綁在箭尾。
莫昭塵拉滿弓瞄準靶心射去,無視靶心上已被一枝枝竹箭箭頭占滿。
隻聽見咻的一聲自兩樓高處射向台上箭靶,準確劈開原先沒入靶心的竹箭,取而代之。
台上販子頭兒取來紙條,高喊:「瀟湘樓莫爺,一百五十兩──」
一、一百五十兩!四周忽起交相談論的嘈雜聲。
另一枝箭隨後在眾人喧鬧聲中劃空而過,同樣的,取代莫昭塵的竹箭搶下靶心。
「若竹閣柳娘,二百兩──」
二、二百兩?這價錢讓全場為之靜謐。
又是她。莫昭塵站起身往下望,果然看見一張仰首看向他這樓台的花容月貌。
隔空向樓下名花拱手。「許久不見了,柳娘,妳依然風華絕代。」
「比不上莫爺您的英姿煥發。」托全場錯愕無語的福,柳娘不必拉大嗓門便可隔空與樓上的莫昭塵對話。
「可惜那小姑娘在下要定了。」
「誰出的價碼高誰就能得。」
年年這樣吸引他注意到底是為什麼?莫昭塵含笑的唇暗暗歎了氣,向身邊小廝不知交代了什麼,忽地大手撐上護欄,長腿一跨,輕輕鬆鬆落足在柳娘麵前。「妳何苦相逼?」
「你明知我心意。」一雙眼,是含情脈脈,也夾怨帶恨,流轉間暗斥眼前男子的薄幸無情。「這些年我的心意不變,這一輩子也不會變。」
「何必作繭自縛。」笑臉迎人,可惜,得不到佳人友善響應。
「我就不信白寧長得比我美、比我更惹你憐愛!」她不但是漳州若竹閣的花魁,更是若竹閣的主人,白寧算什麼!最多也不過是他瀟湘樓中的花魁而已,憑什麼得他憐愛寵溺,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