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段(1 / 2)

「啊?啊啊?」縮在角落的陸麒見狀,先叫了幾聲,然後想起莫昭塵身上有傷,衝到他麵前,握不住他臂膀的小手隻能拉著衣袖。

「你的傷!大夫說你不能動勁用力,為什麼不聽!」拉他坐上木凳,陛麒緊張地盯著他背後,生怕傷口因此裂開,等下會有血滲出。

「傷口沒事。」忘了自己剛才還使性子不開門嗎?壓抑一口怒氣在心的莫昭塵瞅見他擔心的表情,當下氣消,逸出發自內心的笑聲。

「你叫我一聲我就會開門,幹嘛--」

「你會開門?」他轉身,回眸似笑非笑的瞅著說會開門的家夥。「有句話叫『口是心非』,你聽過沒有?」

「呃……至少我等一下就會--」

「等一下?」莫昭塵的俊眉挑起。

「好吧,我不會開。」陸麒終於老實承認,可是--「如果你說我要是不開門,你就會拆門,我一定開。」萬一不小心扯裂傷口怎麼辦?

「我不強人所難。」

這還叫不強人所難?陸麒瞪大黑瞳,依稀記得方才他說過要一個人靜一靜,卻有個人不惜拆了門也要進來。

而那個人好像就是--眼前這姓莫名昭塵的家夥,對吧?

是他會錯「強人所難」的意思還是莫昭塵用錯詞?還是他們對「強人所難」的會意不同?

正在傷腦筋之際,觸及臉頰的微涼拉回陸麒的思緒。

「痛嗎?」

陸麒搖頭,可就是莫名湧上一陣鼻酸。

本來一個人關在房裏是難受,但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好鼻酸;然而,當莫昭塵的手撫上他臉的時候,鼻酸的感受立刻湧上,要不是記得已哭過最後一回也保證不再掉淚,陸麒知道自己一定又會像娘兒們似的掉眼淚。

真厭惡這樣的自己,啐!

「是男人就不應該怕痛。」

「誰說痛了!」倔強的秉性很快便被莫昭塵激起,回複生氣勃勃的姿態,盡管那是怒氣使然。

「既然不痛,把自己關在房裏不出來做什嗎?」

「我……」勃勃生氣因為這話霎時散去,執拗抬高的下顎縮了回去,換成滿臉的落寞垂首。

「說話。」

一雙細臂代替回答攬住莫昭塵的頸子,將他緊緊摟在單薄的胸`前。

「陸麒?」他這個舉動……莫昭塵瞇起眼無法克製浮現在腦海中逐漸清晰的景象。

曾經也有人這麼對他……可那個人--

「不要討厭我,不要趕我走……」發頂上低喃的語句中可明顯聽出聲音的主人難以掩飾的害怕與擔憂,勾回莫昭塵的注意。

雖然簡單、雖然幼稚可笑--他卻笑不出來,因為他聽出陸麒是真的怕。

「我有說要趕你走的話了?」

「沒有……可是你罵我,所以我想你大概會-」

「我沒有罵你。」莫昭塵歎口氣,他若想罵人不會這麼和顏悅色。「我在教你。」

教--「教我?」

「記得我問過你識不識字、懂不懂武功,知不知道算術帳目嗎?」

「記得。」陸麒紅了臉。「我……我都不會。」

「如果要跟我就要懂這些,既然不會就需要人教,我教你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待人處世,想要在這亂世中求得生存就要懂得待人接物的規矩,不能隨心隨性、恣意而為,凡事就算心中有定論也不能輕易說出口。」

「你是說喜歡什麼或討厭誰都要放在心裏不能說?」

「沒錯。」

「那樣過日子不是痛苦嗎?」什麼都不能說、不能讓別人知道。「明明討厭那個人還要裝出喜歡的樣子,明明喜歡一個人卻不能讓對方知道,做什麼事、說什麼話之前都要一想再想,明明不想做的還是得去做,想做的叉不能做,活在世上沒有一個人懂你--這樣的日子不痛苦嗎?」

「可以找一個你信得過也不會背叛你的人據實以告,告訴他你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又在乎什麼。」

「隻能找一個?」

「陸麒--」莫昭塵拉他到眼前,抬頭望著他。嗬,那一雙黑得發亮的眼睛即使是覺得困惑也依然晶亮灼人嗬。

打從第一次迎上這雙眼至今,他從沒見這雙眸失去光采,不論是喜是怒、是悲是哀,這雙眼始終閃閃發亮,讓人很難--不去在意。

還是個小鬼哪……「人生在世須知一件事。」

「什麼?」

「多一個人了解你就等同於多一個人知道你的弱點、你的罩門,哪天也將成為你的致命傷。」

「我……不懂。」

「也是。對你而言,這些話似乎說得太早。」是他太過急切。「總之,我希望今後你能做到不妄自論斷人,就算是已經見過的人也一樣,行嗎?」

「你不希望我討厭那個叫白寧的娘兒們?」

莫昭塵嗬笑出聲:「我懷疑你會討厭她,等見過她你就知道我為何這麼說,告訴你這些並不是為了寧兒,隻是教你一些道理,今後你會認識更多不同的人,任意論斷一個人表達自己對他的好惡會讓你損失很多東西,現下同你說這些還是太早,總有一天你會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