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在半空的腿放落在踏實的地上的放心。
也許,他早該這麼做才對……
狂喜中的陸麒沒那份小心眼去在意莫昭塵的調侃,也來不及注意躺在懷中的人閉上眼放心的微笑,狂放的笑聲充斥在竹林間,淨是得意。
隻要能留在他身邊,要他當傻子也無所謂吶!
***
「慢著!你說什麼?再、再說一遍!」
他有沒有聽錯?韓昱猛眨眼死盯著大刺刺坐在桌邊喝茶的男人。
「我、要、把、船、交、給、你。」一字一字說,夠清楚了吧。
他要把船給他?
「我不要!」韓昱想也不想就拒絕。「要我成天在海上奔波曬太陽,不如一刀劈了我!」
「是你說的。」陸麒起身,在房裏左右張望找東西。
「你找什麼?」
「刀。」
「喝!」韓昱收起扇子縮身一跳腳。「你玩真的?」
「我什麼時候跟你開玩笑來著?」找不到,幹脆攤手向他。「拿把刀來。」
「別玩了!上岸才不過幾天啊!你突然沒頭沒尾就說要把船交給我,天知道你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這事非同小可!一艘船哩!還有上頭近百人的兄弟!「你總該告訴我為什麼吧!」
「我要留在廈門。」
留在廈門?「為什麼?」
「你知道我到廈門為的是找人吧?」
「知道啊,難不成--你找到了?」
「嗯。」
「那帶上船不就得了。」用得著這麼做嗎?「不過多雙碗筷的小事,用不著你拋下整船的兄弟吧!」
「你也應該知道我對出海的事並沒有多大興趣,當初要不是該死的老田說我沒有自己的船就不準我回去,我不會去搶下那般船還惹來你這個麻煩。」
說他是麻煩--太過分了吧!「喂喂,老兄,當我的麵說我是麻煩不覺得傷人?」
「你真的是麻煩一個。」
「知道我是麻煩一個還放心把船交給我?」
「以毒攻毒,以麻煩對付麻煩,我倒覺得很好啊。」
看來是說真格的了,但韓昱還是不甘心地再問:「你真的要留在這?」
「嗯。」陸麒堅定地點頭,毫不留戀。
「為什麼?」
「我要找的人就在這,所以我要待在這裏。」
「不顧咱們船上兄弟作何感想?」
「我心意已決。」雖然一起出生入死不少回,不能說沒有交情,但孰輕孰重還是要有所取舍。
「牢料到會有這結果。」韓昱低聲咕噥在嘴邊:「還好有事先準備……」
「你在嘀咕些什麼?」聽不真切的陸麒揚聲問,一臉狐疑地瞅著他。
「沒、沒什麼!」韓昱連忙搖頭。「我什麼話都沒說!」
「反正今後船上大大小小的事就交給你全權處理。」
「你得先問問兄弟們的意見。」韓昱試圖挽留,說著說著就走到門邊。
陸麒不疑有他,交代道:「等你回船上去再跟他們說就成。」
「你何不親口對他們說。」
「我不打算去見他們怎麼親口--」疑問尚未說出口,韓昱突然打開門,外頭一排紅著眼瞅住他的黑壯男子,個個咬著唇,一張臉瞅得跟包子似的。
「頭兒不要咱們了?」
「頭子要拋下咱們兄弟……」
「頭兒要咱們自生自滅……」
哀怨近乎哽咽到要哭出來的聲音讓陸麒聽得渾身打哆嗦。「你、你們--怎麼在這裏?」
「是我心血來潮,請他們一塊來玩玩的嗬。」
「韓昱!」這家夥--
「頭兒……」
「頭子……」
「不要叫了!」眼前一大票男人掉眼淚的景象看得陸麒頭皮發麻。「男人掉眼淚說出去還能見人嗎?別忘了你們是海寇哩!啐,殺人都不眨下眼睛的家夥還敢給我掉眼淚!」
「誰教頭兒不要咱們了,嗚……」
要把他們連船交給表麵上是書生樣,實則沒良心又冷血的韓昱,還不如把他們丟進海裏喂魚去。
「要是讓韓昱當頭兒,咱們跟離死期不遠有啥差別,嗚……」
「沒錯、沒錯。」
為了免去這麻煩事纏上身,現下這時候被說成惡人他心甘情願,「為了這票兄弟的身家性命著想,還是別把這差事交給我。」
「就是、就是……」
為了日後生計,眾人不惜冒死應聲。
「韓昱!」這家夥--「我不管!不是下船不當賊就是上船歸韓昱管,總之,別來煩我!」
「頭兒!」
「頭子……」
聲聲呼喚,步步逼近,隻見數排檔在門口的黑臉漢子一條心擠進房,唯一的心願就是將他們的頭兒帶回船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