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呢,回到蓬萊了,為什麼她依舊這樣的不安呢……
外麵不知道已經過了多少個日夜,應該也已近月。但她好累,什麼都不願想,什麼都不願去揣摩,什麼都不願去知道。
如果知道了什麼,恐怕隻會讓自己更加疲倦吧?那就讓她保持這個樣子吧,保持這個樣子就好。
扶蘇閉著眼,感覺日日夜夜間一點點地消逝去了時光。保護流庭時用的仙力還沒有恢複,她是真的覺得很是疲倦。回到蓬萊,一直一直就隻想要沉沉睡去,但願這樣一覺,也可以叫她不再醒來。
日子這樣渾渾噩噩,蓬萊樓中裏的人本就不是“活著的人”,隻是一直死不了。越發混沌的光陰,讓她除了睡覺之外,真正什麼都不想要做。
“扶蘇。”
“我都說過,不要煩我。”離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扶蘇不悅地將身子一翻,閉著的眼始終不曾睜開。
離落的聲音在她的這種態度下,不由低沉得有些沙啞:“你……還是隨我去看看比較好。”
扶蘇的眉心陡然一跳:“為什麼?”
離落默而不語,不遠的水鏡處似被放大了聲音,裏頭人的話語陡然傳入耳中。
“流庭,你到底準備一直這樣到什麼時候!扶蘇死了,你難道也真的不想活了嗎!”
諾聞的聲色銳利,刺刺地直紮入耳中,有如一把刀子深深剮過。
“扶蘇你……”離落欲言又止。
麵前的風微微一晃,那個青衣的身影如薄紗般淺淺劃過,轉眼輕似柳絮,已是翩曳落在水鏡之前。
鏡中的影像在風過的時候霎時一晃,波紋粼粼幾分模糊。
那麼久沒見,一眼看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扶蘇的眸色顯得有些空靈,看著那個熟悉卻又儼然陌生的人影,隻覺心頭有什麼狠狠紮入,眼角頓時一陣沉沉的澀意。
破舊不堪的一間木屋,周圍的桌椅圍欄之上都落了沉沉的灰。乍眼看去,如果不是周圍零星遍布的酒壇,險些會讓人誤解這裏長此以往無人居住。
房間的一個角落縮著一個人影,諾聞站在他的麵前,聲音都不忍去放得太重:“流庭……你不該這個樣子。”
然而那個人對他的話仿若未聞。隨手伸去又要取一壇酒,因迷糊而一滑過,險些將酒壇推翻在地。恍惚間他眯了眯眼,麻木的臉上沒有絲毫神色。翻個身,正準備起身再去取,一個踉蹌下才被諾聞眼疾手快地扶住。
淩亂的發線,滿臉的胡楂,尖削的麵容,短短的幾個月,誰會相信他是昔日那個風流放蕩的神醫,是那個千軍萬馬之下的將軍!衣衫因長久的狼狽落魄,沾著濃重的酒氣,一旦靠近了就覺得那種濃重的氣息撲麵而來,令人作嘔。
諾聞這樣的一扶,卻是被流庭猛然一用力徹底甩開。同時他也是腳步一亂,整個人毫無預兆地栽倒在了地上。隨手摸上旁邊的酒壇,還未抬手,已經又被一把按住。
諾聞的眼裏悲痛的神色一過,不自覺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牙:“你這到底算是什麼?外頭兵亂不斷,我才離開不到一月,你竟成了這個樣子!當初扶蘇姑娘在世的時候你不懂好好珍惜,現在這樣又是為了什麼!”
質問聲繚繞耳邊,流庭翻個身去,卻是繼續去夠另一邊的酒壇。
這些話語太過紮耳,他,不想聽。
諾聞眼裏閃過一絲痛惜,視線一側,不禁落過不遠處的那扇門,隱約一頓。
門很狹窄,但是隔斷了兩個房間的距離。
這一處酒盞落魄,但是隔著狹長的縫隙,不難發覺隻是這樣咫尺的距離,另一邊的屋裏則是一片窗明幾淨。
緩緩地想走去推開,足下碰過的酒壇微微一晃,還未觸上,猛然伸來一隻手死死地將他的手腕握住:“不許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