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關係,連玄墨也不免幾分受寵若驚,忙不迭問:“什麼事?”
“這次,為什麼你也回了蓬萊樓?”聲過,如霧般縹緲。
玄墨的動作霍然一頓,並未回答。
“不願說就算了。我走了。”扶蘇的嘴角是微淒然的弧度,一笑間步入紅塵。
其實,玄墨的沉默已足以回答一切。原來,在凡塵遇到感傷的人,始終不是隻有她一個……
眼前起初是一片混沌的朦朧,然後才一點點恢複了思緒。
一片黑中徐徐睜開眼來,周圍的光色一時間刺得眸子一陣生疼。
稍稍適應的時候,最先看到的是一片的紅色。
扶蘇微微動了動,感覺有些僵硬。隱約間,可以感覺身邊彌漫著的淡色血的氣息。隱隱支起身子,往自己身上看去,衣服是同周圍截然相反的幹淨,未染一絲汙濁。
她的視線微微黯然,平靜的神色下不見喜怒。稍稍動了動身子,下了床。
周圍顯得有些淩亂,那些紅刺得眼睛一片的疼。扶蘇微微閉了閉眸,隱約感覺有些不太適應這凡間的陽光了。離落之所以說要損了她這一世的功勳,她也知道是因為這一尊軀體。原本的禸體實則早已殘破不堪,入世輪回之前,蓬萊樓已經偷偷地讓她的身體完整了很多。
抬眸看去,不遠處是一個木門。
門的後麵,就是那個人……
扶蘇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真正到了即將見麵的這個時候,她竟然莫名有了一絲遲疑的感覺。
她害怕看到他。
曾經是那樣的決絕,以為再也不會遇到他了,而現在,她居然又回到了這裏……
一步一步靠近,她的手觸上了門板。
輕輕推去,應聲而開的“吱呀”一聲,落在周圍死寂的氛圍中,顯得格外的突兀。
背對著她的身影,在聲音落開的一霎,莫名僵硬。視線落去,隻看到他殘舊汙濁的衣衫上零星斑駁的血痕。格外紮眼。
扶蘇微微泛白的指尖不由緊緊握作了拳,然後看到他的手也不自禁地同樣握起。
這種姿勢,仿佛是在期待什麼,又像是在害怕。
“流……庭……”話說出口時,扶蘇才發覺這裏麵竟帶了這樣一絲的顫音。思緒間,也不由有幾分恍惚。
到底是為什麼呢……她明明放棄了,明明應該再無留戀,為什麼這一刻她竟然會顫得這樣厲害?為什麼……
聲音落在這樣狹隘的空間中,依稀點點回聲。
“你……”她還想說什麼,麵前卻忽然落來一個影子,她就這樣被那人一把死死抱住。太緊的擁抱,令她的呼吸也不由隨之微微一滯。
扶蘇愣愣地站在那裏,撲麵而來的是令人作嘔的濃烈酒氣,她卻一時沒有將他推開。這個人的全身,幾乎沒有幹淨的地方,但是緊貼著的身軀,讓她卻無法湧起絲毫的厭惡。
呆呆地站在那裏,她似全身僵硬。
這個屋子裏沒有風,隻有沉悶濃烈的味道。扶蘇的呼吸隨之一滯,默默地,終於也緩緩抬起手,攬上了他的腰。這樣的動作格外輕,格外小心翼翼,也是格外溫柔。
“我知道你會回來。”耳邊是流庭的聲音,沙啞低沉。
這種叫人哭笑不得的話,聽入,讓扶蘇的眼睫不由一顫。竟然相信一個已死的人會回來,到底該說他傻,還是該說他癡才對?現在這樣的情形,潔淨的她,落魄的他,仿佛當初服下毒藥的並不是她,而應該是這個男人……
“流庭……”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唇角微微一勾,卻是無法笑出。該說什麼呢,為什麼隻有當她作了這樣決絕的決定之後,他才懂得再來尋覓她?
“扶蘇,你是我的。”
這樣的一句話,已有太多的深意。
扶蘇輕輕地推開他,讓兩人的視線終於對上。
他這樣滄桑憔悴的模樣,叫她的心頓時痛作一片。終於,一聲輕輕的歎息:“我知道……”
繁花落盡,等的也不過是這樣的一語。
與流庭走出這間木屋是在幾日之後。這幾日,她看到了他身上那麼多驚心動魄的傷口,深長的,叫她都不由心疼。光看著就叫人覺得生疼的傷口,也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怎麼下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