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段(1 / 3)

明顯感覺到慕容恨的沉吟,蘭陵怨恍然綻開了極美的笑顏。

“一向裏傲慢狂放的慕容宮主如今怎麼不說話?莫非是早已失卻了抵擋之力,在這裏拖延時間等待救兵?慕容宮主果真是狠心啊,竟舍得派從小便跟隨自己的貼身影衛隻身去做那般危險的任務。你可曾想過,即便追影有本事窺得事中玄機,可還有命活著回來?還是說宮主如今早已有了新歡,那一名小小影衛,早已入不得堂堂慕容宮主的眼?”

“冬墨在哪?”

沒有理睬蘭陵怨別有深意的話語,喬莎斬斷了話題。她開始發覺那蘭陵怨越是出言相激,自己的神智就越發模糊,身體就越出離自己的控製。於是她隻能反抗。而那無辜少年的安危,便是此時的喬莎最為關心的事。

蘭陵怨的嘴角還噙著淡淡的笑意,心中卻隱隱覺得今日的慕容恨,似乎與以往有些不同。然而到底不同在哪裏,又說不清。

“慕容宮主不必擔心,我已答應過一個人,定不會傷害那小男寵分毫。隻是宮主難道就不好奇,到底是誰害得宮主散去一身武功,落得如今這般落魄?又是誰泄露了離殤宮的秘密,將我這般危險人物引來了這裏?”

蘭陵怨危險地笑著,清冷的美目環視著這書房之中滿滿的墨畫。刺骨的寒風卷刮進來,吹得牆上斑駁的畫紙簌簌作響。

“亦或者說,宮主的心中,其實早就有了答案?”

久久隱忍的心弦終於隨著那犀利的話語在這一刻崩斷,喬莎隻覺得眼前一黯,疼痛欲裂的頭腦裏,一個畫麵卻漸漸清晰。

依舊是湖心的水榭,四周籠著月白的輕紗。悠揚調皮的琴音珠玉般落入耳中。在那盈盈的水霧之中,飛揚的輕紗微起,露出其中正在撫琴的人影。

一瞬之間,天地裂開無數縫隙,如猛獸張開血盆大口,將四季都吞入腹中。一切已不複存在,春花、秋月、夏蟲、冬雪,盡失顏色。

唯有那一襲清絕的孤影,靜坐於古琴之前。他輕勾琴弦,發出一聲絕響。淡淡回眸間,藏盡了世間的顏色,讓人移不開視線。

那浸潤了無盡風華的眼眸,與那梅林雪地裏懷揣稚鳥的身影相合,不差分毫。

原來,他就是龍吟月……

“卟——”

好像有什麼穿過了喬莎的身體,但一點都不疼……好像有什麼流出了喬莎的身體,但一點都不痛……她定定地盯著自己的衣襟,定定地看著胸`前忽然暈開的一團鮮紅。

恍然間,她似乎明白了慕容恨那長久蓄壓在她心底的悲鳴,到底緣自為何。那隱忍的,糾結的,痛徹心扉的情緒。原來,皆是由此而來。

皆是由此而來……

衣襟被人狠狠攥住,喬莎被動地被抵到牆邊。不斷有鮮紅的液體從身體裏流出來,溫熱的,粘稠的,帶著點點腥味。然而喬莎卻感覺不到身體上的疼痛。

紛亂的思緒在腦中飛舞著,洋洋灑灑,像是紛繁的花瓣,漸漸落入泥土之中。

慢慢恢複焦距的眼眸對上另一雙眸子,另一雙同樣浸潤了憤怒,怨恨,定定看著自己的眸子。

“如今你可知曉了被人背叛離間的滋味?你可知曉了親手毀去所愛的滋味?那肝腸寸斷筋肉翻飛之感,較之你如今身體上的痛楚要重上千萬倍!宮主,慕容宮主……”

眼前的女子忽而提高了聲調,抽出一隻染血的手,擰住了喬莎的下巴。

“看著我的臉啊,慕容宮主,你可覺得這張臉似曾相識?可還記得曾經與你八拜相交推心置腹的那個人?當初若非是你娘忌憚我阿姊才能遠超於你,恐危及你將來在離殤宮的地位,她又怎會慘遭誣陷,落得眾叛親離身敗名裂?當初若非是那賤人以你安危為餌相誘,阿姊她又怎會獨自涉險入離殤禁地而身首異處?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可你,又對阿姊做了些什麼?你明知阿姊視吟月重於生命,卻依舊不肯放棄對他的思慕。如今,宮主可是如願以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