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段(2 / 3)

這句話仿佛憑空一道驚雷,猝不及防地砸在風臨止的耳畔。風臨止麵色微變,褐色的眸子裏掀起驚濤駭浪,手指的力道緩緩鬆開了一些,他低聲喃喃重複著柳鶯的話:“我深愛著她……”

“是,您深愛著她。”事已至此,柳鶯已完全豁出去了,“您還記得嗎?您曾打算殺了段紅櫻之後,就將花神教交托到林洛安的手中,而您帶著陶姑娘離開這是非之地。遊遍五湖四海,看盡山川河流,這是您親口說的。您說,此生別無所求,但求每一個日升月落,都有陶姑娘長伴左右。”

“遊遍五湖四海,看盡山川河流……”風臨止默念著這句話,不過再普通的一句話,卻仿佛一個咒語,揮之不去。

隱隱有尖銳的痛,從四肢百骸蔓延開來,這痛楚迫使風臨止,不得不鬆開了手。

風臨止一鬆手,陶靖衣的身體便再無依托,緩緩的軟倒下去。

“陶姑娘,您沒事吧?”柳鶯連忙爬過去,扶著陶靖衣。

大量的新鮮空氣,爭先恐後的湧入陶靖衣的口中,她劇烈咳嗽著,過了好一會兒,那種頭暈目眩的感覺才緩了下來。

待眼前能看清之後,她將目光投向風臨止。

風臨止因為經脈逆行的痛楚,倒在了地上。他的四肢蜷縮起來,手掌緊緊按著心髒的位置,即便如此,還是無法抵擋那一波又一波,宛如排山倒海一般的痛楚。

“風臨止!”陶靖衣飛快地走過去,將他扶起。一隻手驀地從背後伸出來,狠狠地將她扯離風臨止的身邊。

“離他遠點!”林洛安滿臉怒色地吼道。他的臉上隱隱泛著些許煞白,顯然是因為風臨止妄動情念經脈逆行的痛苦影響到了他。

陶靖衣跌坐在地上,怔怔然的望著林洛安。

林洛安摸出一顆安神丹,喂給風臨止,在他耳畔低聲道:“沒事了,師兄,再也不會痛了。如果你覺得難受,我可以幫你忘了她,徹徹底底地忘了她。”

林洛安說這話的時候,瞥了陶靖衣一眼。

陶靖衣的眼角有了淚意,目光落在風臨止的身上。風臨止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一般。林洛安說的話,不知道他聽進去了幾句。

“你收拾一下,我安排人送你下山。”林洛安抬眸,看向陶靖衣,“你也看到了,你留在花神教,終有一天會害了師兄。”

“我走。”陶靖衣麵色慘白,咬牙說道。

“我希望你保證,這一輩子都不會出現在師兄的麵前。”

陶靖衣頓了頓,輕聲說道:“隻要他不主動出現在我的麵前,我發誓,我絕不會再出現在他的麵前。”

“記住你今日說過的話。”林洛安道。

柳鶯扶著陶靖衣站起,陶靖衣回頭看了風臨止最後一眼。

風臨止靜靜地躺在地上,麵容被青絲覆蓋了大半,他雙眼合起,神色淡然,仿佛周遭的一切風風雨雨,都再與他無關。

陶靖衣解下他披在自己神色的袍子,輕輕蓋在了他的身上,低聲說了一句:“永別了,風臨止。”

一滴淚,悄然自她眼角滑落,砸在風臨止的麵頰上。滾燙滾燙的,一直燙到了風臨止的心底。

——永別了,丫頭。

——永別了,風臨止。

即使從未痛快淋漓地相愛一場,訣別的話卻是如此的默契。一句簡單的“永別”,這背後代表的卻是永生不再相見。

下山的時候,雨已經停了。

白色的薄霧籠罩著群山,斜陽自雲層後透出點點金芒,葉尖透著新綠,映在陶靖衣的眼底,山下一輛垂著青綢的馬車早已等在路邊。

陶靖衣坐在馬車裏,車輪骨碌碌的滾動著,發出喑啞的聲響,碾碎所有關於花神教和風臨止的愛恨情仇,載著她向未知的遠方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