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煙忍笑乖順地屈膝跪地,磕頭告罪。惱得長寧直跳腳,方才的憂傷難過早已拋到了九霄雲外,直追著憐煙撓癢癢折騰。笑聲連連,秋日暖陽下和風陣陣,難得的快意靈動。
平陽由著冬梅的挽扶,立在祈福堂外,瞥眼瞧了瞧,回首娶了覷邊上的凡雁,低聲問道:“東西可送到了?可說了甚麼?”
凡雁蹲身福了福禮,湊幾步近身回稟道:“送到了,甚麼也沒說。隻隨手折斷了一箭羽,箭頭他留下了,將這後半截吩咐奴婢帶回來。”
平陽低首瞟了眼,心裏微微歎息了下,輕輕頷了頷首,嘴角噙起抹淡笑,說道:“走,去看看長寧她們。瞧個熱鬧去,其他以後再說。”
明德門,騎在高頭駿馬上的祁暮清驀然回首深瞥了眼巍峨的城牆,像是想看穿甚麼似的,劍眉微蹙了下,轉身正色馳馬繼續前行。背影瞬間變得決然從容,少年壯誌睥睨群雄之傲氣。
慕容祺依舊是一襲白衫,輕搖折扇,嘴角時刻噙著溫潤的笑意,隨性愜意的很。隻當是邊陲遊曆飽覽蒼莽景致去了。
李從讓穿著錚亮的紅纓鎧甲,麵相平和自然,眼底暗壓著幾分興奮期待,回首瞥了眼立在城牆上懷裏抱著繈褓的紅葉曼妙身影,勾起抹暖意的弧度。打趣地偷瞄了下慕容祺、祁暮清,嗬嗬,最後還是他好呀,究竟是娶回家的女人,貼心。
光陰荏苒,轉眼間又是一年,陽春四月,綠樹成蔭,百花爭豔。二月份時,春闈會試結束,齊笑煜果不其然拔得頭籌,中了會元。若是前日的殿試再得第一,便是狀元,那可是連中三元。
一時間,齊笑煜齊大才子成了京城最熱點的話題。風頭甚至蓋過了太子選正妃這件事,可以說無限風光。探得其至今仍無婚配後,邀宴說親者更是不絕。
那些當權朝臣們卯足了勁,準備吸收招攬殿試後出現的新一批人才。家中有適齡待嫁閨女的,自然也要趁此良機,瞧準了快下手。齊笑煜的才學見地皆屬上乘,自然被不少人瞧進了眼裏,希望可以招入麾下。
殿試後,躲避各方的邀請就成了齊笑煜最頭疼的一件事。自從去年李從讓、慕容祺等過半數好友離京戍邊後,他便在清涼山的後山草廬過起了半隱居苦讀備考的日子。雖平淡冷清,少了與相熟摯友的談笑論道,可也過得自得其樂,甚是安逸。
可會試拔得頭籌後,他的寧靜日子便消失了。幸得一熟人的相助,尋了個偏僻小院住到了殿試開考。現下實在不好再打擾,隻得再回到草廬住著。可惜,每日的賓客臨門令他不堪其擾,偏偏哪個來頭都不小,他總不好冷麵打笑臉人,最後索性稱病閉門謝客。
錦福宮,平陽靜靜聽著眾婢七嘴八舌的描述,眉眼微挑默默忍笑。還真是個杠頭,前世的評價倒是一點不虛假。相對於眾婢對殿試狀元到底是誰的熱烈討論,早已心裏有數的平陽並無太大的興趣,她隻知道自己該下手了,前世的齊笑煜中得狀元封了官並沒有風光太久,便被慶山王黨一眾誣陷彈劾落得刺配漠北的下場,還連累他的老母親連坐招罪,最後病死在了漫漫充軍長途上。
這一世說甚麼也不能讓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撇開其他不談,齊笑煜對李氏一族還是有恩的。她必須替齊笑煜謀一個安穩的職位,至少遠離朝堂鬥爭的漩渦。雖然知道他是堪當大任的良才,可平陽並不能保證她的父皇是獨具慧眼的伯樂。
那隻能暫時讓明珠蒙塵了,怎樣的職位才能讓這心氣實則很高的齊大才子欣然領受,埋首安份,徹底隱其鋒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