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央虎目一瞪:「女人就是事多!」他朝身後親衛低語幾句,親衛依言而去,很快帶了一位軍醫過來。
元臻臻向勒央道謝,心想這位還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軍醫檢查的結果隻是腳踝扭傷,並不嚴重,也沒有傷到骨頭。他替她固定包紮好,囑咐她近幾日不要用傷腿走動。
勒央之後又來看過幾次,見她隻能瘸著腳一跳一跳地走,就放心了。但給她的俘虜待遇絕對算不上好,每天給兩頓吃喝,其他就別想了,出門放風也是不可能的。
元臻臻屢次要求改善生活,都被對方懟了回來:「你是我的人質,不是來享福的。再囉嗦,就把你扔到山裡去餵狼!」
勒央惡狠狠地瞪她,手中砍刀唰得露出一截,元臻臻看著上麵還沒擦淨的血漬,心中老淚縱橫:想想楚臻這張臉長得還不錯啊,怎麼蒙捨太子看自己就像看一根木樁子似的,眼裡半點漣漪都沒有呢?
唉,蠻子就是蠻子,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
易焰歷盡艱辛回到梁軍大營的時候,半個身體都被血染紅了,人伏在馬背上幾乎沒有動彈的力氣。戍兵急急去報,少曈等人率先趕來,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連忙扶他下馬,又派人去找蕭善。
幾個人七手八腳把他抬進營帳裡,易焰用最後一絲力氣抓住少曈的臂膀:「快!去救小臻臻……」
楚臻?少曈瞪大眼睛:「她怎麼了?」
「潯江邊……」易焰還沒說完,就頭一歪昏了過去。
「易焰?易焰!」少曈急急喚他,心裡驚得不行:潯江邊……難道遇到了蒙舍人?楚臻被蒙舍人抓走了?!
蕭善剛從風柳鎮看診回來,還沒來得及擦手洗臉,就被秦□連拖帶拽地拉了出去:「善善姐!易哥快死了!你快去瞧瞧吧!」
易焰出事了?蕭善大吃一驚,剛才離開時聽幾個士兵說,易將軍帶楚小姐出去玩了。易焰出事,那臻臻呢?
她急急衝進大帳,快速檢查一番後鬆了口氣:「隻是中箭後失血過多而已。」
她先給他拔了箭簇,再清洗傷口,上藥包紮,餵入一碗糖鹽水。過了半晌,他才悠悠轉醒。
這時,宿煥帶著長生也匆匆趕到。
路上,他已經聽侍衛匯報了經過,得知易焰是帶元臻臻往潯江方向去玩,最後卻一個人狼狽逃回,便大感不妙。
此刻見對方虛弱無力的樣子,宿煥的臉色一下子沉下來:「怎麼回事?」
易焰躺在榻上,因失血過多而顯得寡淡的雙唇微微喘熄著:「大哥……我……沒想到,勒央居然敢渡江,在潯江邊佈置埋——」
宿煥直接打斷他,厲聲道:「楚小姐呢?!」
少曈忙道:「屬下已經派人去江邊找了,尚未——」
「所以,你帶她去那麼危險的地方,結果隻有自己一個人跑回來了?!」宿煥一步一步走到床邊,黑眸中醞釀著前所未有的狂風暴雨。
「我……」
「你明明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竟然敢不帶護衛就去江邊玩,是不是本王平日裡太縱著你了?叫你不知天高地厚,摸不清自己有幾斤幾兩?!」
滿腔怒火如岩漿般沸騰咆哮、直衝上腦,宿煥死死盯著他,強忍著跳起來掐死對方的衝動。
易焰難以為自己辯解,默了一瞬,說:「臻臻沒有受傷,我們隻有一匹馬,她是為了不讓我被抓,所以才趁我不注意,跳了馬。」
眼看宿煥就要爆炸,蕭善連忙站起來安撫道:「殿下息怒!易哥這次掉以輕心,罪不可恕,等他傷癒之後,您再罰他不遲。當務之急是趕快去救臻臻!」
宿煥看了她一眼,負在身後的手緩緩攥成了拳頭。
他們不知道……他們不知道,他現在心跳得有多快!從聽到那人出遊遇險的一刻起,驚惶、傷痛、嫉妒、酸澀……各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就快把他的神智淹沒了,甚至有惡毒和報復的毒液在心底裡滋長。
為什麼正好遇到易焰?為什麼又是和他?好不容易趕走一個李巖,又來一個易焰,怎麼有那麼多男人喜歡她?!
他的情緒時時刻刻遊走在崩潰的邊緣,再發展下去,不知會惡化成什麼樣子。
可是捫心自問,他從未和楚臻有過多的交集,為什麼會在無形中有那麼深的羈絆?他為什麼,會如此動情失態?
嗜血的紅光從眼底一閃而過。宿煥深吸了幾口氣,強壓住情緒,一字一句緩聲道:「本王與楚小姐,自幼便有婚約,隻是尚未正式訂親。這次楚家把她送過來,就是來與本王完婚的。」
話音落下,營帳內剎那間陷入一片寂靜。見易焰本就蒼白的唇痛苦地抿成一條直線,宿煥心底的惡意得到了極大的滿足,轉身拂袖離去。
「這……」蕭善看看宿煥,又看看易焰,不知道該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