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釀的桑葚蒸餾酒,初嘗甘甜,其實後勁極大,要一口一口慢慢品嚐。元臻臻自然是不知道的,勒央見她幹得痛快,就很高興地放過了她。

元臻臻等他走遠了,就悄悄撤退了。回到營帳中,她洗了把臉清醒了一下,心中像踹了隻小兔子,隱隱雀躍。

沒過多久,外麵就傳來了喧鬧聲,有人踏月而來,清醇的男聲透進營帳:「王子忽然起興,想月夜跑馬,特命在下請姑娘一起過去。」

元臻臻連忙掀簾出去,就見薛慈站在帳前,正與看守她的士兵說話。他身姿挺拔,列鬆如翠,一身短打衣衫下露出蜜色的手臂,健實飽滿,充滿力量。若是無視他一臉的拉渣鬍子,倒還是個耐看的男人。

不遠處,剛才還喝酒吃肉的蒙捨將士們紛紛舉著火把翻身上馬,一時群馬嘶鳴,人聲鼎沸,氣氛極為熱烈。

元臻臻覺得這群人真是喝多了,半夜三更出去跑馬?嗬嗬,別摔溝裡才好。

兩個士兵已經得了吩咐,允許黎朝馬師來見元臻臻,所以對薛慈沒什麼戒備,又見不遠處大家確實騎著馬準備出去的樣子,便應允放行了。

元臻臻正要跟薛慈離開,他忽然從袖中掏出兩塊碎銀,笑著遞給士兵:「兩位值守辛苦了,此刻帳中無人,你們也去買些酒鬆快一下罷。我與姑娘乃是同鄉,或許會聊得晚些……」

兩人拿著這麼多錢,嘴都快笑歪了:「沒事沒事!今夜也不會有人來巡查的,先生隻管去,天亮前把人送回來就好。」

「那是自然。」

薛慈微微一笑,朝兩人一拱手,便帶著元臻臻離開了。

因元臻臻腳踝還腫著,薛慈讓她搭著自己的手臂,走得極慢。等前麵大隊人馬悉數出營了,他才來到馬廄前,對看守的僕人道:「姑娘嬌弱,我與她共乘一騎,就借『逐風』吧。」

「好好好!」那僕人對薛慈的醫術很是崇拜,忙不迭點頭應下,把那匹名叫逐風的高壯駿馬牽出來給他。

薛慈把元臻臻扶上馬,自己坐在她身後,保持些許距離,然後一夾馬腹、輕抖韁繩,便慢悠悠晃出了營地。

前方大部隊以勒央為首,跟著四五十個蒙捨將士。眾人縱馬輕騎,興致高昂,還有人用蒙捨語唱起了地方民歌,周圍人打著節拍應和,快活極了。

元臻臻被氣氛感染,也和身後的男人閒聊起來:「聽說薛先生是北疆人?怎麼會到大黎這邊來呢?」

「在下自幼文定的妻子是黎國人,所以便過來了。」

元臻臻點點頭:「哦,原來薛先生是入贅啊。」

薛慈眉頭都沒皺一下,輕笑道:「姑娘又是如何被勒央抓住的呢?」

元臻臻輕咳一聲:「和朋友出來玩,不幸遇上了唄。朋友受傷嚴重,又隻有一匹快馬,所以我讓他先逃走了。」

「姑娘真是心善。」薛慈幽幽歎道:「咱們如今也隻有一匹馬,萬一遇險,姑娘也會讓在下先走嗎?」

元臻臻:「……」你是不吃醋會死星人嗎?

見她不說話,薛慈默默捏緊了手裡的韁繩。行到一處,他忽然動作輕巧地調轉馬頭,身形一晃就鑽進路邊的密林裡。

元臻臻這才發現,兩人不急不慢地尾隨大軍前行,竟漸漸落到了最後。剛才聽士兵說將軍們想去月神泡子看仙女,大約就在前麵那座山裡罷?

而現在薛慈帶她走的,卻是反方向。

她一顆心慢慢提了起來,不僅不敢再說話,連呼吸都不自覺放輕了。好在今夜彩雲掩月,他們又沒舉火把,逐風也彷彿知道主人的心思似的,跑得又輕又快,半點兒聲響都沒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