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自嘲一笑,沈漠垂眸望向她,指尖撚著她的發絲,“韓暖,恨我嗎?”
韓暖垂眸避開他的視線,“不敢恨。”每次都是她犯錯在先,即使麵對他的冷言冷語很難受,也隻能獨自咽下,她連恨的資格都沒有。
“難受嗎?”沈漠低頭望著她,聲音有些啞,像被什麼梗在喉嚨裏,“應該很難受吧,這麼多年一個人經曆那麼多事,連個能依靠能傾訴的人都沒有,又總是被我那樣對你。”
韓暖下意識地搖了搖頭,眼裏卻突然盈滿了淚,在眼眶裏打轉,想要開口,卻發現說不出話來,很多事不去想不去計較便能活得輕鬆些,沒有人能依憑,隻能學著堅強,總以為不去想就已經都放下了,可是被他這麼輕輕一提,這些年的委屈,無奈,絕望,卻突然像絕了提的,凶猛襲來,她就像回到了那個十字街口,獨自一人,無助地望著忙碌的十字路口,茫然絕望,卻找不到路,也找不到可以依憑的手。
一聲歎息後,貼著她後背的手微微用力,按著將她輕壓入懷中。
“對不起。”低啞輕柔的嗓音從頭頂徐徐傳來,輕易便勾出她所有的脆弱。
也不顧此時的狼狽,她伏在他懷中抽噎著。
可能是多年的習慣,韓暖沒有哭出聲,隻是默默地流淚宣泄,要將連日來的陰霾絕望都宣泄掉。
她瘦弱的肩膀在懷裏一抽一抽地聳動著,沈漠垂眸看著她,沒有出聲打擾她,隻是任由她在懷裏無聲地哭泣。
她從來沒有在他麵前撒嬌過,也從沒在他懷裏這麼放肆地哭過,生活的打磨,他對她的態度,讓她隻能習慣性地隱忍,假裝沒事。
“韓暖,我愛你。”沈漠抬起她哭得狼狽的臉,輕拭著她臉上的淚痕,望著她淚水氤氳的眼睛,第一次如此正式而認真地對她說這三個字。
他的話讓她怔了怔,卻又再次勾出她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淚。
“你……我……”從不敢奢望的事發生在眼前,讓她有種恍如在夢的恍惚感,想要開口,卻語無倫次地不知要說什麼,最終隻是狼狽地推開他,扔下“對不起”三個字,狼狽地下床,想要去洗手間洗把臉讓自己清醒清醒。
韓暖腳步略急,剛走了兩步,人沒走到洗手間,一陣暈眩感便凶猛襲來,腳下一個趔趄,她身子一晃,幾乎栽倒在地,“韓暖”一聲急吼從身後傳來,有著她不熟悉的驚恐。
她的手被沈漠從身後險險握住,在她栽倒前將她緊緊摟入了懷中。
沈漠兩根手臂緊緊箍著她的身體,箍得她微疼,那樣緊,她甚至能感覺到他手臂的顫唞,卻無心去探究,她的臉色也是蒼白得近乎透明的,那樣的暈厥……
“韓暖,韓暖,你沒事吧?”她蒼白呆滯的神色讓沈漠心驚,手緊抓著她的手臂,急聲問道。
韓暖回過神來,待那陣暈眩感過去,轉過頭衝沈漠搖了搖頭,“我沒事。”
沈漠長長地吐了口氣,聲音隱約還有一絲顫唞,“沒事就好,先回床上躺一會兒。”
韓暖任由他扶著她回到床邊,剛要坐下,不經意便瞥到了沈漠昨晚放在床頭的病曆卡,她微微地僵住,麵色也慘白了些,視線不自覺地望向那本被揉得滿是褶皺的病曆卡,有些失神。
沈漠循著她的視線望向病曆卡,薄唇微抿,彎腰伸手拿起,“昨晚溫磊給你打電話,我怕吵到你,替你接了電話,看到了它。”
“我忘記答應他的事了。”韓暖懊惱撫額應道,從他手中拿過那本病曆卡,“他後來找到住處了嗎?”
“一個大男人不會有事的。”沈漠應著,往她翻開的病曆卡望了眼,而後望向她,“韓暖,一會兒吃過飯,我們去一趟醫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