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必要,人若死了,一切就都結束了。為了保全所謂的貞節,用命去換,值得嗎?”
“以前或許是不值得的,可,現在,值得。”
“是為了周朝的國君?”她柔聲問, “如果是,那就是最不值得的,周朝贏家的男子,最是冷血無情的,為了他們付出,到頭,隻會讓你更加的痛苦。”
哪怕再冷血無情,我相信玄憶對我總是會有一點點不同的,畢竟,他曾給予我不止一次的溫暖,即便都是假相,都是利用,至少,他對我說過那一句話。他說,他不會負我。
我信他。一如,曾要他相信我一樣。
“上一代周朝的國君,曾把他所謂最愛的女子整整貶為宮女十年,十年啊,幾乎是一個女子一生中最珍貴的年華,就盡付予青燈苦役。這就是贏家男子的絕情,為了江山,感情對於他們,不過是放在可以隨時舍棄的位置。”
她緩緩說出這句話,如願地看到我的麵色一變。
我不知道,那是怎樣的一種愛,或許,是否還能稱為愛?
因為,竟可以虐情至斯,這樣的愛,我是無法接受的。愛一個人,卻貶低她冷落她,這是愛嗎?
她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件事?是為了讓我重新衡量對玄憶的感情嗎?
玄憶一定不會這樣對我,一定不會
我心裏默默地反複對自己說看同樣的話,這樣,我才能不被她話外的餘意所困擾。
“孩子,我是過來人,所以有些事比你看得開,也看得透徹,或許,昔日你看到的,不過是我執掌南越後宮,乃至前朝的一麵,其實,我也是一步一步,熬到這個位置,當有一天,我看清了君王恩寵的本質,就再也不去奢求一些不該奢求的東西,譬如,帝王的愛——那不過是最虛幻的,帝王,他會極盡所能寵一個女子,卻不會真正愛一個女子,當他成為帝王的那一天起,注定失去的,就是愛一個人的能力。”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就為了讓我死心嗎?
可我不會死心的。我相信,凡事都不會是定數。
“所以,當皇兒再次複國,再成為國君,我不能保證,他對你,是否還有這些蓄積起來熾熱情感,如果有,應該也不會是關於愛的,或許這麼說很殘忍,但,當你握得女人最高的權力時,則一切的付出,都會是值得的。”
她是想讓我成為和她一樣的女子嗎?抑或是她在我身上,看到曾經的她呢?
還是,一切不過是讓她軟化我的防線,讓我心甘情願跟她們走上複國路的心理戰術呢?
我看不懂姬顏,她所說的每句話,都以最溫柔的語調,看似最真實的剖析輕易地蠱惑意誌不堅定的人。
可,即便如此,她,仍是我曾經,乃至以後,曾經景仰過的一名女子。
“太後,您幸福過嗎?”問出這句話,我從她的眼底,隻看到刹那的落寞。
果然,她選擇岔開話題:
“孩子,快換上衣裳,然後歇息一下,昨晚劫你出宮,想必他們下手重了些現在還好嗎?”
不過,刹那的落寞已經讓我知道了答案。
握得住權利,失去愛的女子,同樣是可悲的。
“謝太後,應該沒事了。”
“別叫我太後了。喚我一聲姆媽吧。畢竟,你原來也該喚我母後的。”
是啊,從前,我是該喚她母後,但從第一次請安開始,我就執著地僅喊她為太後,一切,冥冥中該是早有安排吧。
說完這句,她未待我再作回答,柔柔一笑,返身,慢慢順著扶梯,走了上去然後,扶梯亦被收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