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須立刻包紮傷口。”
“不必。”
他說話極其簡潔,這種簡潔讓我的熟悉感愈深,他究竟是誰?為什麼隱隱在此時,我會聯想到另一個人呢?
除了-“乙之外的,另一個人。
我不再容得他堅持,我不想陪著一個死人,因為就目前來看,恐怕,我們身處的是懸崖的底部,靠我一個人,顯然是根本沒有辦法上去的。
等待上麵下人來救援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從青陽慎遠之前的字裏行間,這個戴著銀製麵具的男子應該是朝延的人,這次他所帶來的突襲者,如果不出意外都應該已經死於青陽慎遠的精兵圍繳下。
依青陽慎遠的個性,此次沒有等到所謂的滴血盟,或許會有所失望,但不會影響他今後的步驟,這些步驟中的先決條件,無疑是遠離鎬京,我昏迷加上四日的路程,應該不會使青陽慎遠離鎬京有多遠,這個距離目前對的他來說,仍是危險的。因為即便他能倚仗成功的部署繳滅一次追兵,並不代表,每次他的部署都會成功,尤其在目前看來,他選擇複國最必然的途徑是招兵買馬。這也使得他不會在逃亡的路上做更大的犧牲。
而我對他而言,是可有可無的一個棄字,至於銀製麵具的男子,縱然他會有著好奇,但在懸崖上那一劍劈下,就說明,他希望他死!
所以,我們跌落懸崖,於青陽慎遠來說,無疑是最讓他省心的一種方式。
縱然,朝廷可能還會派人下來,如果懸崖頂部血腥殺戮的現場得以保留,那麼,朝廷再派的人找到懸崖底下,或許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但,救一名小小的采女,和殲滅叛逃的青陽慎遠之間,究竟孰更重要呢?
答案.顯而易見。
玄憶,首先是周朝的君主,其次,才是我,墨瞳的夫君除了自救之外,應該,再無人能救我們。
而我若要離開這裏,多一個幫手,無疑是最正確的抉擇。
“我不想死在這裏,我需要你的幫助,所以,你也不能死。”簡單的說出這句話,我的手用力把他的身子從我身上推至側臥。
他身上的溫暖離開我身體的刹那,我還是覺到寒冷原來離自己這麼近。
然後,我手一收,一件蓋在他背上最上層的外衣已被拿至手中,尚未幹卻的手感,讓我的鼻子驟然一酸,原來,他並不僅僅用這些衣服蓋住自己,讓我們得以有一個與寒冷隔絕的狹小空間,恰是,這些衣物該是著過水,所以,他在用自己的體溫把這些濕水的衣物一並在烘幹。
這個意外的發現,終是讓我不能不動容,但,我的動作並不能因此緩下來,我複拿了一件中衣胡亂穿到身上,然後微側身,把自己幾近檻褸的內衣幹脆悉數扯下,甫做完這一切,我才;隹備把內衣撕成更長的條子,他猛地按住我的手:“不,留著禦寒!”
“人若死了,再禦寒有何用?”我不由分說,快速把這些內衣撕成的條子連接起來,微俯身,在撕威的條子中找出稍幹淨一點的布,替他細細擦去傷口的汙漬,從傷處殘留的一些水草的葉子看來,我們或許是墮入水中,因此,可能稍緩解了墜崖的衝力,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在一陣巨大的撞擊後,我渾身頓覺陷入了冰寒交加中。
那麼,也是他再次救了我,其後的一切,我隻是陷於一片黑暗,沒有絲毫的印象,如果不是他,我該葬身在水中也未可知。
心裏這麼想時,替他擦拭傷口的手還是滯了一下,親眼目睹傷口之深,和指尖所感,終究是不同的,這麼深的傷,他是怎麼攆到現在的呢?即便是到了此刻,血似乎仍沒有減緩流逝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