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她是否會來呢?

一切沒有倘若,就如,一切都不會重來……

地宮,鮫燭燃盡,林蓁用簪尖輕輕地挑著燭火,隻這一挑,聽得燭芯,“嗶”地一聲,兀自跳了一團火芯子出來,燭焰,終究是燃亮了幾許。

她收了簪子,聽到有人緩步進的室內。

她沒有回身,男子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耳後時,一雙手就勢纏住她纖細的腰際,她的手,覆到那男子的手上,手心的觸♪感,經這幾日夜晚的纏綿,早熟撚於心,此刻不過是更添一份熟撚罷了。

是的,熟撚。

所以相對於熟撚來說的,其實心卻是陌生的。

“還沒睡?”麵具後的聲音依舊暗啞。

她將簪子複插到髻上,淡淡道:

“答應我的事,為什麼現在還沒做到呢?”

“孤是登基為皇了,但周朝未肅,冊後一事,還需押後。”

“押後期限是多少呢?”她微側螓首,燭光在她光潔的麵頰投下一道影弧,這層影弧襯得她的眼波愈見深邃。

“不會太久。”

銀製麵具男子伸出手,隻輕輕一挑,她髻上三支並排插著的簪子,悉數被救下,青絲垂覆下,她的身子稍顫了下,避開那張湊近欲吻她的詭異銀製麵具,淡淡一笑:

“另外那件事呢?你應允我的,何時能做到?”

“孤應允你的,都會做到。”

“是麼?我記得,上次問你時你是避而不答的,那今晚我再問你一次你說都能做到.那麼請問,為什麼你要把我安置於地宮呢?”

“冥國的龍脈本就是地宮之內。上麵的宮殿,不過是昔日東歧的舊宮。”

銀製麵具男子的手略鬆開她的腰,柔柔地將她披垂下的青絲挽起,鞠於手心之內。

她眸華若水地拂過他的麵龐,一字一句地問:

“被你安置在上麵宮中的林愔,你打算怎麼辦?緋顏.你又打算怎麼處置呢?”

這一問她說得極輕,極柔,可每一字間,都凝著一種冷冽。

朝著她青絲的手分明顫栗了一下,略有些訕訕地道:

“孤應允你的事,一定不會變。”

“不會嗎?”她的臉迅疾地一轉,這一轉,被他鈞住的青絲悉數從他的手心被拉回,僅餘了幾縷隨著這一轉被扯斷的青絲猶留於他的手心。

“蓁… ”

她的唇邊嚼出一抹笑靨,複凝向他,手輕輕地放到他的麵具兩側,問:

“為什麼,就連燕好時,都不願除去這張麵具呢?難道,你隻願意用這麵具來吻我麼?還是 —— ”她頓了一頓逼近這張冰冷的麵具,“你不願意,我看到麵具後的真實呢?”

這一句話,她說得愈輕,指尖的力度卻驟然加大,猛地把那麵具一拉,男子仿佛羽悉她的舉動般,握住她的手腕,這一握,她的手,再使不出力來,僅是僵持著。

“你,那麼想知道,孤是誰麼?”

麵具後的聲音不再暗啞,變成讓另外一個聲音。

這個聲音,她並不陌生。

她的笑愈深,拉住麵具的手,卻陡然地鬆開:

“想不到,連你也會騙我。”

“我隻騙過你這一次,而你呢?”麵具後的聲音透著一股悲涼。

即便,她騙他,可,他仍舊是愛著她。

這份愛,他想,是永遠不會變的。哪怕為了她,違背一門忠烈,謀逆反叛,他都不會變。

他鬆開她的手腕,緩緩,將銀製麵具取下,麵具後的臉,年輕,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