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對墨瞳做的一切,除了這一次 其餘,都是遵著主上的吩咐,如此而已。

她,是如林蓁口中,卑微地愛著一個男子,那個,從她成為暗人開始,就喜歡的男子。

現在,她快死了吧。

但,死,也要死在他的身邊。

她慢慢地,用盡最後的力氣,朝他爬去,他的身邊,雖然還是那個,他最愛的女子。

不過,用不了多久,那個女子的位置就將被她所替代。

活著,她爭不過任何人。

陪他一起死,這樣,總沒有人會與她爭了吧。

近了,近了,她的手,輕輕地向前伸出,緊緊地,握住他袍子的一角,那裏,繡著一隻蝙蝠,這,是冥國的標誌,也是暗號。

就這麼握著,她,閉上眼睛,唇邊,浮出最美的笑靨。

玄景看著雲紗垂下臉,靜靜地趴在那,再也不動,她身上的血,拖了很長的一段路,這些血觸目驚心地落在他的眼底,他的心,終於,為這名一直跟隨他的暗人,顫了一下,不過隻是一顫,他明白,他的路也快到盡頭了。

在到盡頭之前,他還有事要去做。

那些樂王的親兵,都躬立在殿外很遠的地方,沒有樂王的命令,他們是不能進殿的。

而,這些親兵,最早,都是李將軍的親兵。服從是他們的天性,所以哪怕看到樂王倒下,沒有樂王的命令,他們能做的,隻是站在那。

此時,宮外忽然響起潮水般的呐喊聲,號角的聲音響徹霜天,殿上的琉璃似乎都被這清冽的聲音震動,然後是更沉悶更逼遠的聲音——好象是用巨木撞擊著冥冰門。

自樂王的親兵占下整座冥宮後早將四門緊緊閉闔,隻待宮變成功,方會打開,如今,這些聲響,似乎,隻詔告著一個事實。

天,又要變了。

樂王,在聽到這些聲響,他蒼白的臉上浮出一種無奈的笑容,果然,從小到大,他比玄景縱早鑽研兵法,終究還是敗在了他的手上。

不用去想,他知道,東安候一定中了白羽軍的伏擊。

玄景用兵的帷幄,是他的計謀,所不能媲及的。

林蓁倚靠著殿檻,斷去的右手腕,仍湧著鮮血。

樂王的目光,移到她的臉上,她並沒有立刻站起來,仿佛,失去所有力氣地匍靠在那。

青絲覆散下,她的臉,他瞧不真切。

他多想,再多瞧她一眼啊。

繁逝宮一別,縱然,知道,她不屑他,她算計他,他依舊愛她愛到無以複加——

隻是彼時的他,必須再次赴鏡平,去處理一些戰後的事宜,待他再回鎬京,仍未見玄憶把她接出來,卻見到玄憶的身邊,另有了一位貌似她的嬪妃,於是,他再按搽不住,終是走上了謀逆的路。

這是他第一次,為了她謀逆,因為,他不想她受一點委屈,哪怕,這些委屈,是來自於他必須效忠的帝王所賜予的。

走出了那一步,注定,他沒有辦法回頭。

當他被冥霄拉攏,加入北郡的顛覆大計時,才發現,玄景,竟與他果真如兄弟般殊途同歸。

玄景,,他的兄弟情,他是知道的也正是玄景的成全,他才那麼不光彩地占有了她。

這一步,不管是錯,是對,他都不會有悔。

包括今天,也一樣。

為了她,他要謀逆背叛玄景。

但,為了兄弟情,他隻有用死 才是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