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那份至高無上的中宮榮耀,這,應該是她所期盼的,最大的幸福。所以,本王,想讓她的女兒,能得到這份幸福。”

攝政王說出這句話.心裏,隔了這麼多年,還是會覺到痛。

當安陵一族被滅十族時,他竭盡全力,都無法護安陵一民周全,在一段時間內,他甚至不敢去麵對她。

直到三年後,他才在免朝時去清蓮庵陪著她。

對於他的陪伴,她並沒有拒絕。

她在滅族後,亦並沒有他想象中的崩潰,隻是,更靜地坐在禪房內打著禪。

這一陪,陪了整整七年,直到天燁駕崩那一日,他再到禪房時,瞧到她,淚流滿麵地坐在那裏,夕陽落在她的臉上,她依舊是那樣讓他心動。

也是在那一晚,她終於接納了他,這麼多年,第一次接納了他。

她是極聰明的女子,他想,她該是從天燁突然的駕崩瞧出了些許端倪。

是以,才對默默陪伴她多年的他動了心。

也是那一次的接納,她竟會珠胎暗結。

她沒有打掉這胎,隻靜靜地告訴他,她希望是個女兒,如她一樣的女兒。

事實也是,她擁有了這個女兒。

縱然為了讓她生出這個女兒,不被庵裏眾尼發現,他費了不少心力,然,結果,終是好的。

但,卻在他抱過女兒時,她在榻上,不允他告訴女兒,關於她的真實身份,她說,她想讓這個孩子,快樂地長大,而至於她,始終,於這個孩子來說,並非會是快樂的回憶。

他懂她的意思,她的身份,為世人所不容,她不希望這個孩子,一出生,就背負著這些。

女兒的名字,是她起的,她說,女兒笑起來巧笑嫣然,就叫嫣然吧。

他還記得,她說這句話時,臉上洋溢的笑意,隻是,他沒有料到,這樣的笑,僅存了七年,她就選擇了自盡於清蓮庵。

等到他到清蓮庵時,看到的,僅是她的遺體,她留了一封書信於他,上麵的字,他至今還記得:

“我一生罪孽太深,雖青燈古佛,終難洗去心內宿障,惟有一死,或許,才得生機。”

而,在這之前的一晚,他瞧她時,她並沒有異常,隻是,看他來,放下手中的木魚,微微一笑,第一次,在這麼多年後,提了嫣然,她說,她希望嫣然,能得到她一直想得到的幸福。

這麼多年來,她從不讓他在她跟前提起嫣然。

他瞧得出,她心裏是惦記著這個女兒,甚至於,她該是把嫣然視為生命的延續。

他想,她不願多提,必是由於,即便是女兒,終究是不能再見的,愈提,心裏愈是難耐罷了。

隻是,沒有想到,這句話,竟是她最後對他說的話。

在彼時,不過是一句遺願囑托!

“父親—— ”紀嫣然止住步子略略地側首,再喚出這二字稱謂,聲音卻沒有辦法平靜,“你可知道,女子的幸福,並非是與權勢有關,母親口中的幸福,我想,我知道是什麼意思。”

攝政王滯了一滯,望向她,她的手扶住門欄:

“父親這麼聰明,為什麼惟獨沒有理解母親的話呢?女子的幸福,隻和與所愛的人待在一起有關,絕不會和任何其他的事情有關,否則那必不會是幸福,僅是欲望的堆壑。父親,你誤會了母親的意思,也——誤了女兒!”

紀嫣然說完這句話,驀地奔進內殿,攝政王碎然的手一鬆,杯盞,落地,粉碎!

所有關於過往一幕幕地浮現,包括在清蓮庵,她的委身,全部浮現時,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