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目背景寫太多,後麵的都不要,精簡成兩句。項目宗旨太空,不要這些官話套話,寫實實在在的東西,重點介紹項目內容和時間表,首先讓他們感興趣,其次讓他們知道該做什麼,分幾步做。突出職業體驗,寫清楚體驗哪些職業,怎麼體驗。”

他三句兩句,她基本要重新寫過。

“明白了嗎?”

他問。

“恩。”

張宜低頭在紙上飛快地寫著,應他的時候並沒有抬頭。盤起的發髻有幾綹垂到眼前,他伸手過去,將那縷發絲別至她耳後。

溫熱指腹擦過她耳廓的一瞬,她猛地抬頭,瞪著驚恐莫名的眼看他,怎能那般雲淡風輕,坦然自若,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緩緩收回手,低頭看向手裏的調查問卷。

她又惱又忿,卻礙於司機在場不好發作,漲紅了一張臉,抑不住竇性心律不齊。

“這個基本可以,建議你除了讓他們劃勾之外,加一欄意見和建議,這些負責人都很有想法的,你可以聽聽他們的意見。”

這時他和她說的,她並沒有記,隻一直保持相同的姿勢和角度看他,如入定一般。

“怎麼了?”

他將她的惱怒、羞赧、驚訝、無措統收眼底,卻裝不知。

“你剛剛。。。。。。”

“習慣就好了。”

“你這是性騷擾。。。。。。”

她盡量壓低聲線,發出幾近氣聲,控訴他的罪狀。

“你有證據嗎?”他說,“你這是誹謗。”他笑,樂見她出離憤怒的模樣。

她借後視鏡看了眼司機,那樣地專心開車,如失聰一般,登時無語。

“張宜”,他緩緩收起笑,邃如浩空的眸光投在她臉上,不疾不徐地說:“你覺得除了喜歡你,我還有什麼理由將你調來我身邊。”

吐完這句話,他頓感心情大好。那種憋屈太久終得釋放的筷感,絲毫不亞於性~愛中臨界高~潮的舒酣。他滿意地欣賞著她接收到這個訊息後的惶恐無助、不可置信、羞慚難當,之後換個舒服的姿勢緊靠椅背,閉目養神,把全世界都留給她。

汽車循高速一路向北,鋼筋水泥的天堂逐漸被青山黛脈取代,久在城市蝸居,看慣了冰冷無魂的建築,乍見這天作之美景,總該心思歡呼雀躍。可惜張宜,攥著出汗的拳頭,一動不動地向這景色愣神,神色思量間將大齡剩女的弱點暴露無遺——患得患失,疑神疑鬼,若即若離。

11

11、11 ...

盤山路如絲帶纏於山巒腰際,蜿蜒曲折上下延展。縱是司機駕駛技術嫻熟,汽車在這九轉十八彎的山路上兜轉上一陣,仍使人頭暈目眩。很快,這種生理上的暈眩不適徹底顛覆了張宜的心理暈眩,令她再無暇惦顧其它,緊鎖眉頭,閉上雙眼深呼吸。

穿越山穀隧道時,眼簾驟暗,張宜在神經反射下驀得睜開雙眼,深不見底的隧道裏,幽暗的暖黃色引燈拉出兩條平行線條飛逝而過,她微偏過頭向前看去,餘光瞥見他正在看她。

下意識的,她轉過頭,於那黑域中鑲著金邊的輪廓裏,璨如晨星的眸子相遇。電光火石,燃於暗處無可遁形,焦灼間四射的火花,霎時灼傷了她的眼。

時空轉換中身不由已的引力牽製,終被她在隧道盡頭點點日光散落之前慌亂斬斷,隻是那黑洞效應的後遺症,竟不能在天亮以前消散殆盡,空餘心悸,再難平複。

“改完打印出來給我。”

下車前他交代。

她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沒吱聲,取回自己的箱子